第六章 完结

二月份，陶然和宋宁在春节前结束了这场旅行。

那天，陶然一家人和宋宁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欢声笑语伴着电视里传来的联欢晚会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屋子。

幸福无非如此。

爱人、亲人都在身边，他们的笑脸在饭菜的热气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那么真实又如梦似幻。大概人生就是一场梦吧，每个人都是在梦游，不知醒来后会出现在什么地方。那时候可能会有专门等待他醒来的人，问他去了哪里。有人会说去了一座监狱，有人会说去了天堂，有人会说自己很痛苦，有人会说希望继续活在梦里。

如果在这一刻醒来，宋宁一定会说：我去了一个有花香的地方，那里的风很轻柔，我就躺在草地上，风来，草动，我的头发也会跟着飞舞，风声带着唤醒的呼喊来的时候，我的双手正对着天空滑动出好看的弧度。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安宁。

陶然看着微微发呆的宋宁，忽而，她看向窗外。今夜没有鞭炮、没有烟花，只有黑漆漆的零星闪着星星的夜空，还有鸟瞰下去映入眼帘的万家灯火，因为国家要防止污染。宋宁理解也很支持国家的做法，毕竟所有人都是为了一片蓝天努力着。只是还是觉得少了些年味儿，政策施行以来已经好几年了，宋宁还是没能习惯。

“小宁，你跟我来。”

陶然走过去拉起宋宁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

宋宁不明所以地被陶然拉进了卧室。

“小宁，你闭上眼睛，等我一下。”

宋宁就乖乖闭上眼睛。

“好了，可以睁开了。”

宋宁睁开眼睛，发现卧室的窗玻璃上，有很多烟花在绽放，整间屋子也是，墙壁上、天花板上，都映着烟花。某一簇烟花在宋宁头顶上方炸开，宋宁以为金色的碎末就要掉到自己身上，还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反应过来，这只是投影，不禁莞尔一笑。

陶然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宋宁，“喜欢吗？”

“嗯，我很喜欢。谢谢你陶然。”

于是一屋子的烟花伴着模拟的声响仿佛成为了舞台上的背景，而此时的主角就是相拥而立的她们。宋宁突然想到钱钟书的那句话，于是低声念出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炸成了烟花，需要用一生来打扫灰炉。”

“我今天出去回来都没坐车，这东西是我省下来的车钱买的。当然我有钱买水果，可是省下钱来买，好像那才算得真正是我给你的。”陶然在宋宁耳边呢喃着接道。

然后两个人就笑了，谁也没看谁。因为她们眼中每一朵流转绽放的烟花，都是彼此。

“陶然。”

“嗯？”

“我们结婚吧。”

“好啊。”

“你会觉得仓促吗？”

“你都没有，我怎么会。我本来想等你毕业的，但是······”

“但是烟花正盛，灯火万千，每一朵、每一盏都好像在为我们照亮。你在我身后，我在你怀中，我们彼此依偎，爱意正浓，空气中弥漫着永恒。这一刻，就是最好的时候。”

“嗯，这一生，就是你了。”

“刚好，我也是这么想的。人这一生一定会遇到一个人，让你觉得在遇见她之前，经历的所有事、遇过的再多人，都只是为了她做铺垫；让你觉得，无须再等待什么。陶然，对我来说，那个人，就是你。22岁这年的宋宁遇见了28岁的陶然，从此以后，她就不再奢求上天对她再有任何的恩赐。因为你，陶然，就是我这不算完美的一生中，最完美的幸运。”

“小宁，能遇见你，能和你在一起，才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你是我生命里前28年的光，我从很早的时候就渴望，能追随这束光一辈子，用尽全力奔跑也不会累。对我来说，你是放弃天空留在我身边的星星，是坠落人间的天使，是值得我为你在春天种花、在夏天跳舞、在秋天写诗、在冬天吟唱的人。我爱你，宋宁。”

“我爱你，陶然。”

陶然和宋宁决定去美国的拉斯维加斯登记结婚，在美国的所有州里面，这里的效率最高，带好旅游签证和护照的话一天就能够拿到合法结婚证书。

陶远行和杨雨洁没有任何意见，陶远行甚至已经又开始在为两人的美国行程规划了。陶然说的时候也没什么压力，自己对宋宁的感情父母都知道，他们肯定不会阻止的。

周婷没什么意见，只是再三向宋宁确定以确保这并不是冲动的结果，宋宁的爸爸宋立阳却是有一些犹豫。

“丫头啊，你才22，有必要这么着急吗？你要不等大学毕业再说？”

“爸，我觉得没什么好等的了，我要等的人已经来了，我很确定，这一辈子我只想和她过。而且，陶然已经等了我二十多年了，我不想让他再等下去了，我希望给她一份明确的承诺，让她安心，也让我自己安心。爸，我已经想好了。”

“唉······行吧，当父母的只是不想让你冲动，怕你受委屈。”说着眼睛里竟然蓄了泪水，宋立阳把头往一边偏一偏，“那啥，媳妇儿，你快把咱丫头要用的证件给她找找吧。”

宋宁走过去，“爸爸，谢谢你。”然后紧紧抱住了宋立阳。

陶然和宋宁出发去拉斯维加斯的那天，路声和田微，秦子枫和梁言，都一起去了。几个人迅速相互认识、熟络起来。

“哎哟我说陶然美人儿啊，你这速度可是够快的啊！哎？宋宁，你怎么就这么快就答应嫁给她了呢？不在多磨她几年？”听语气也知道是路声。

宋宁笑一笑，“磨够了。这么多年了，不想让她再等下去了。”

“啧啧啧，你们就秀吧！”说着搂起田微的肩膀，“不过谁还没有个对象呢！是吧微微。”说着立马转过头去像个顽皮的小孩一样笑嘻嘻地对着田微。

“是的是的，我最最爱你了！”

“切，听见没有！我们微微才最好！”

“好啦路声，一会儿要上飞机了，你消停一会儿。”

陶然和梁言他们四个就笑起来，“果然还是得老婆管着。”

“对了梁言，我看过你的一些作品，下次办画展记得通知我们。”陶然说到。

“对呀对呀！我也看过！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你画展可一定要告诉我们！”路声接话道。

梁言看了秦子枫一眼，“好的各位，我和子枫现在基本上就是保持在一年两到三次准备画展的频率，欢迎各位届时莅临。”

“哎呀你守着她们说这么正式干嘛呀！她们又不是你的合作方。”秦子枫在一旁抱怨道，随即对大家说，“你们别介意，他这个人平日里听到跟他约画展的，最多的就是合作方，有点职业病了。他平时很随和的。”

“没事，确实是我唐突了。”陶然回答。

“哎呀好啦你们，不是来给我和陶然当伴郎伴娘的吗？就不要客气来客气去了！”宋宁打断他们的谈话，“好了各位，我们准备上飞机了。”

陶然和宋宁计划领完结婚证，就在当地的教堂里办一个小型的婚礼，就只有他们六个人。然后就在美国玩几天，和这些朋友们。

宋宁望着窗外，看着翻滚的云海，她觉得没有任何一刻比她现在更接近天空，那种自由，那种看见并且拥有了全世界的满足和安心。某一刻，阳光捆成一束一束的洒在手里的书上，照亮了书页上的“明天”两个字。

她突然有些眩晕，于是合上书，靠在陶然的肩膀上甜甜睡去。

半睡半醒中，陶然好像把窗帘拉上了，于是闭眼感受到的橙色变成黑色。陶然好像拿起自己的手摆弄了会儿，很轻柔，很舒服。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吧，就这样再睡一会儿吧，反正身边陶然会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