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

宋宁大二暑假，我在读博士最后一年。

从婷姐口中了解到，大二上学期宋宁和她男朋友就分手了，俩人刚在一起一个月就放了寒假，宋宁第一次正儿八经谈恋爱，好多东西都不懂，分寸和距离也把握不准，在一起的时候就挺别扭的，两人分手也弄得宋宁很受伤。从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以后，就一直保持单身状态，一直到现在。

宋宁这小丫头还经常跟她妈妈聊一些不结婚、丁克、独立女性什么的话题，也有几次旁敲侧击地跟婷姐交流过对同性恋的看法。

那天听完婷姐跟我讲这些话，久违地有些紧张，就也试探着问了下婷姐的看法。她没什么异常的反应，只说她能接受，只要宋宁自己幸福快乐，她不会干涉什么，对她的伴侣也会真心接纳。

“婷姐，那个，我有件事想当面跟你说，你们家今年暑假在市里还是回老家住？我安排一下过几天就回去。”

“嗯，小然，其实我······算了等你回来我们当面聊，今年我们回老家，小宁说老家环境好，想去那里住。”

我回到镇上的时候，宋宁已经在家了，我跟婷姐联系好，挑了一天在外面见面，跟她说了我对宋宁的心意。

“那个，婷姐，我喜欢宋宁。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把她看作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孩儿，从满月席那次见她第一面开始，我就确信对我来说，宋宁和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身世不好，但能走到现在，宋宁给了我很多力量。上次在你家听你说起她高中的那些事情，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会好好保护她，我相信不会有人比我喜欢她更久更深。我这么多年一直只在暗地里关注她，从来没真正走到她面前去过，就是想等一个机会，让我以伴侣的身份走进她的生命。

婷姐，我对小宁，是真心的，你能接受吗？”

意料之外的，婷姐没有什么惊讶。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如果我说我不能接受，你就永远不去她跟前了吗？”

“我不希望因为我破坏什么，如果你不接受，我会再等等，想办法让你接受。”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压根儿接受不了同性恋？或者，你对小宁，你确定是爱情而不是出于感激或是其他什么别的情感？”

“我当然想过，其实，相比起说我是同性恋，不如说我只是喜欢宋宁这个人，我觉得，这跟性别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我也很确定自己对她是爱情，我想要守护她，想要和她相互陪伴，共同走完一生，我想要拥有她。至于世俗非议，我觉得不重要，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切身感受到我自己的感受，就算我按照世俗的期待去做，也总是会有新的约束催促我做出改变，但是，生活是我的不是吗？我想要自己做主，这没什么错。”

“哈哈哈哈，小然啊，你倒是痴心，”婷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对我们家小宁的真心我也都看得到，我相信你能保护她。我是个当妈的，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我孩子还幸福快乐重要，我管他的别人怎么说呢，你的心意是我自己亲眼看到的。只要小宁自己愿意，陶然，我们家很欢迎你。”

我想，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