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当初被游光一言不合就带下了地府成了一只冤大头,还是只死了的冤大头对于酆讳来讲还算不上什么惊天大祸,至少也是能够勉强接受的话,那后来在发现自己身上有了尸臭味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起码在酆讳自己看来不算什么大事。
他这人向来这样,不然地府这帮千万年的老鬼也就不会盯上他。
崔钰说出的这话受到了一干同事的认可,同时坐在旁边的蒋子文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这一眼的威力比起刚才进殿他说要不把酆讳扔第五殿来的时候只增不少,看得崔钰也莫名心虚,只好顶着他的目光闭上嘴把酒杯端了起来,顺便借着自己的宽袍大袖再递给他一个乖巧的眼神,以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
可惜蒋子文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就这么眉来眼去的一会儿工夫已经扭过了脸和别人推杯换盏了起来,任由他自己在这儿挤眉弄眼的半天也不偏一偏头。
崔钰气的牙根痒痒又无可奈何,只好当作啥事也没发生,自己伸手去摸酒壶。
他俩这眉眼官司少说也打了有几十年,没几十年也有几百年,懂得都懂,这次不等崔钰把壶摸到手另一只手就先伸了过去握住了壶把手。
崔钰抬眼一看,对方冲他挺客气的点了个头。
“今天没什么事?”
崔钰看他客气自己也跟着客气,“是啊,你今天也不忙?”,顺便还把已经斟好的酒盅捏了回来。
捏回来想往嘴里送时又看了一眼蒋子文,没想到蒋子文正好也朝他望了过来,正冲他微微摇头。
崔钰一愣,手就停了下来。
替他提壶的那位还在说:
“有什么可忙的,自从乱子出了就没什么可忙的了,这都多少年过去,派出去的一个个人,一点长进没有,不知道这回这个怎么样。”
崔钰半支着耳朵听他喋喋不休,自己研究酒盅里的东西。
酒盅里的自然不会是酒,这是大家都晓得的事。
崔钰上一回喝到酒还是四百多年前,那回还不是他自己的,是他沾了蒋子文的光。
不知道蒋子文家哪一代没名没姓的孙子要拜祖宗了给蒋子文烧了点纸钱浇了一瓶酒。
这种事实在太难得了,难得的驿站的鬼头接到蒋大人名字的包裹都震惊的不行,吆喝的整个地府都是,惹的十殿阎王纷纷跑到一殿来凑趣,其中竟然还包括包拯那个老死板。
崔钰握着手里那一盅子孟婆汤回味了一下,越发觉得这回包拯请大伙儿吃饭就是为了还他家蒋子文这一点酒。
他一边想,一边把那盅看起来很不一样的孟婆汤送进肚子,跟被围起来满脸通红的蒋子文打了个招呼撤出了席面。
边上几人早见惯了,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划拳把那玩意儿当什么琼汁玉液一样往嘴里倒,倒是刚刚一直跟他喋喋不休的陆之道跟了出来。
两人没说话,一前一后默不作声一起上了望乡台。
时间也过去了,望乡台现在空无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