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旁观者

“迷阵”已解，三人再往楼上，终于突破了第九层。

第十楼同底下九层的感觉截然不同，虽然没有奢华的装饰，可是却带着一股浑然自成的仙气缭绕，轻巧而舒展，虽然不过是一层楼的差距，却让人感觉到了从人间到天上的区别，恍若一步登天，脱离了凡尘。然而没有变的依旧是那屋檐下挂着的风铃，铃铛下摇曳的花仙身姿，好似花仙正在翩翩起舞。

十楼，十一楼……

再拐一个角爬一段楼梯就到阿風所想要去的第十二楼了，可是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楚楚回头有些不解。

阿風犹豫没有开口。

楚楚伸手去拉她，“你不是想要去十二楼么……马上就到了。”

阿風的手冰凉一片，顺从的让楚楚拉起，柔弱好似无骨。她稍是一怔，看着小姑娘低垂的眼眸，半弯下腰来，捏了捏阿風的脸蛋，放缓语气。

“小丫头怎么了？”

阿風摇了摇头。

今朝醉也不催促，抱臂靠在旁的栏杆看着这边，虽说是在看楚楚和阿風，可是大部分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挂在楚楚的身上。

楚楚拧眉。

阿風的父母死在此处，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明明知道此处只剩下虚无，却始终不愿离开逐渐颓败的虫生镇，其理由唯独只有这问仙楼第十二层楼——她父母曾葬身之地。问仙楼是阿風的执念，她是自由的，明明可以离开，但是就像是被禁锢在了问仙楼之中，或者说她自己选择留在此处。

可是，就算是日夜思念的执念，在可以碰触，即将触及的瞬间，却让人生起了恐惧之心。当完成了多年的夙愿，留下来的究竟是圆满还是更加深刻的遗憾和不知该去往何处的茫然？

这许就是故人所说的“近乡情怯”。

楚楚不知道阿風想的究竟是不是这些，只知道小姑娘既期待又恐惧，冰冷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大佬是玩家，她是npc，都是带着目的来的，都需要找到那位王上，带上阿風都只算是顺手罢了。在底下九楼耽搁时间够久了，不能再在此耽搁下去了。

楚楚瞧瞧看了一眼大佬，依旧是风轻云淡看热闹的背景板。

虽然可以就这样强行带着阿風上楼，可是……即便面对的只是游戏里的npc，楚楚还是不想要当那看透却不完成欲望的旁观者，无法说服自己不在意npc的想法。

她松了阿風的手。

阿風茫然抬头看她。

楚楚抬手揉阿風的脑袋，“这样吧，我和大哥哥先去十二楼上去看看，然后你再上来？”其实不过是安抚罢了，她只是想要保护阿風那微微的，即将见到所想所念所带来的惊恐之感。

她的安慰倒是给阿風带来了力量，小姑娘反手握住她的手，眼眸之中的疑虑被坚定所代替，“没关系，双双姐，我们一起上去。”

这样更让楚楚同情阿風了。这样的年纪却遭受了这些苦痛，亲眼看看自己父母殒命的地方，似乎还能回忆起当时丧父丧母的痛楚。若不是王上……阿風所有的苦楚，都是这位王上所带来的，说到底……是不是也是“花仙”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呢？

紫气东来，祥瑞降临……

天神本该博爱众生，为凡尘之子带来祥瑞。而那美丽的花仙，所带来的却是王上的“贪婪”，带来的是普通百姓无力挣脱掉的命运。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花仙呢？现在又在何处？

那曼妙的，气质出尘脱俗的“花仙”，那冰冷的怜悯的眼神。看似博爱众生，可是除了那样的怜悯，终究给凡尘之人带来了什么呢。

其实，花仙……也是旁观者不是么？

楚楚叹了一口气，没再拒绝，牵着阿風迈上楼梯台阶。身旁的今朝醉眼眸垂下，一言不发，也跟着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