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32

萧凛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沉默。他知道，自己怕是要成负心人了。

“冰裳一介女子，在这乱世之中，又如何生存?”

叶冰裳这句话，让萧凛瞬间动容。

他心底的责任心在作祟，他无法放任叶冰裳自生自灭，就像是当初萧慎欺辱澹台烬，他要去救，叶夕雾欺负叶冰裳，他会为叶冰裳伸张正义一样。

“那你便先留下了吧！”

这件事情，最后就这么定了下来。

处理好叶冰裳的事情后，萧凛就出了营帐找曜月。

曜月站在山丘之上，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与在般若浮生之中见到的她，完全不同。

一样的人，看起来却似两个人般。

他们都经历了般若浮生，却只有萧凛知道，梦境之中的曜月也是曜月，而其余人都不是梦中人。

“阿月。”

听到声音，曜月转身。

“你怎么来了，你同冰裳说完了?”

“嗯。”

“为何一个人站在这儿?”

“这虽然不够高，却也是附近最高的地方了，神明消散后，会化作万千神力，很有可能一棵草，一棵树，甚至是一朵云都是他们。”

萧凛突然懂了为何分明是一个人，看起来却又那么不同，因为她的身上染上了悲。

从前的他，只当她是思念徐家人，这时的他，才明白了，她是在思念自己真正的亲人。

“你知道吗？般若浮生梦境中的人，会选择旁人来成为自己。梦境中的我，选择我，是因为她想要未来的我改变这悲剧，可我做不到。”曜月闭上了双眼。

萧凛想起了出般若浮生之时，桑佑仅剩的那一缕魂，对他说:“你虽然只是一介凡人，可我羡慕你。”

那会儿，他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桑佑究竟在羡慕自己什么。

反倒是他有些羡慕桑佑，有妹妹，有父王，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而他萧凛生在帝王家，注定无法拥有亲情。

现在，他知道了桑佑为何说羡慕自己了。

他羡慕萧凛能够陪着曜月，羡慕两人之间的情谊。而桑佑，只见过曜月一面，将她深深地刻在心底后，却没有勇气去见她第二面。甚至在桑酒同冥夜大婚之时，他都迈不出那一步到上清去找曜月。

至死都没有再见过她。

而萧凛不同，他能时时刻刻陪着她，甚至去爱她，光明正大地表现自己的爱意。而他只能将爱意埋住，淹在墨河之底。

“我想，她选择你并不是希望让你一定要改变悲剧，而是希望你能再在神域里陪他们一回。”这不是安慰而胡言乱语的话，是发自萧凛肺腑的话。

“我说了，你还有我。”

是的，她不能总回到虚无之中，她得活过来，帮苏苏，帮师父，帮苍生，还有帮萧凛。

“谢谢！”

“不必同我说谢谢，这是我该做的。”

神明下界，来到他的身边，他该庆幸，可又惶恐。

百年之后，曜月还是曜月，而他会成为一具白骨。风一吹，便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