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散着银发的少女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她抱着手,整个脊背挺得笔直,好像高山上的雪松,带着一股子的冰冷和疏离。
许文耀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乾元好闻的信息素和微凉的怀抱,他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汛期的画面一点点涌入脑海,许文耀看着季澜煜的眼眸都泛起了一丝丝波澜——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一个乾元面对汛期坤泽的“百般挑逗”没有趁人之危,甚至还把他照顾的这样好,这得需要多好的意志力和忍耐力?
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好看极了,忍不住去盯着她的眉眼一寸寸的揣摩,好像在看精美的工艺品。
银色的长发泛着光泽,面容冷峻疏离,肤色早已不再是普通的白皙,而是瓷白通透,如雪般。眉如远山含黛,银白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高挺的鼻梁,每一笔都像是上天精雕细刻出的杰作。薄唇棱角分明,只是皮薄色少,显得略微苍白,只有靠近唇缝的地方略有殷红。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好像还隐隐有股冰山融水的清冽气味……
这样的乾元,美若冠玉。
面容虽然略显稚气,但未来的冠世之资亦已初露。
许文耀的视线停留在了她的双手手上,这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抱他的时候很有力,微凉的温度也恰好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脸上“轰”的炸了,红云密布。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早就醒了的季澜煜没错过一点他有趣的小表情,人都还躺在床上就望着她走神,脸都看红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呢?
不由得嘴角勾起一抹笑。
刚刚回过神来的许文耀看着乾元深不可测的眼眸和笑意,愣了一下,然后恼羞成怒:“你早就醒了!”
“你还累的话就多睡会。”
许文耀看着冲他露出温和笑意的季澜煜,简直有气没处撒。
季澜煜起身去楼下买早饭,许文耀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涂隐泽剂,又开始忍不住想季澜煜的脸了。
灰眸中充斥着谦和温柔的笑意,冲淡了面容的冷漠疏离,又温和又好看……
这时的许文耀只觉得自己是疯了,不然怎么没完没了地想着那个人?从前也没觉得她有这般好看啊!
于是提了早饭回来的季澜煜就看到了那人又对着被子陷入了沉思……
“回神啦回神啦!嘿!”
许文耀剜了她一眼。
他们从正午来这个世界直到现在,已经有超过一天一夜的时间没有吃东西了,顶多就是喝了点茶。
饿狠了的少年吃的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解决了季澜煜带回来的早饭。吃完才惊觉自己的吃相好像不太雅观,又纳闷季澜煜为什么不吃。
正给他安排完洗澡水的季澜煜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我吃过了,就在刚才。你还好吗?没大碍的话我们该赶下路了,我可以背你。”
许文耀的脸“腾”地红了:“谁……谁要你背?我可以自己走!”
季澜煜轻笑,拿起桌上一套新买的衣袍给他,自己转身去门外等。脑子里还想着某小朋友红着脸嘴硬的可爱样子。
季澜煜昨天抱许文耀回来的时候被不少人都看到了,今天才不得不稍微改变了一下行头。
季澜煜的白衣换成了黑衣,扎了高马尾,发丝还在滴着水。带着斗笠,在桌上留下了一些银钱后领着同样换了衣服带了斗笠的许文耀从小道溜了。
开玩笑归开玩笑,季澜煜到底还是没舍得让小朋友跟着她走几十公里山路——她买了马车。
毕竟,那么细皮嫩肉的小朋友,还又是初汛,累坏了怎么办?
好吧,没过多久许文耀就证明了季澜煜做了一个多么英明的决定——仅是城中到城郊的距离,他就已经有些气喘了,连带着身体都有些颤抖。
马车被季澜煜停在城郊,许文耀又一次被她制造惊喜的能力惊住了。
就买个早饭的时间,她自己吃过了早饭洗过了澡,还连带着买了衣服斗笠甚至还把马车安置在了城外?她到底还干了些什么?
许文耀的震惊表现的太明显,季澜煜无奈道:“别想了,这下真没有了,就准备了这些。
季澜煜驾着马车往南云城走,车内的许文耀已经彻彻底底地无奈了——没有了?那这些糕点茶水甚至被褥毯子作何解释?
许文耀默默的在心里给车外的某人加了个“无所不能”的标签。
虽然说是南云城附近的小镇,但离南云城的距离也不算近。本来两人的时间安排就不是特别充裕,再算上被记忆和许文耀意外的汛期耽搁了的一天半,南云学院的招生已经迫在眉睫了。
不管是原来的季澜煜还是穿越而来的少女通常都喜欢赶早不赶晚,就是为了应对诸如此类的意外状况,所以虽然急了点,但也在可控范围内。
两天两夜。
许文耀在车上就睡的很香,季澜煜却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她必须要休息了。
已经委屈了细皮嫩肉的少爷两夜了,本着不能再让小少爷睡车上的想法,季澜煜和许文耀下车去找客栈。
虽说灵师学院的报名是禁止带家仆保镖什么的,甚至连家长都不能陪同,但方圆数百里的这些为灵师学院而来的年轻人,数量也相当可观了。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根本找不到有空房间的客栈。
季澜煜和许文耀已经找到了第六家,才终于是住下了,虽说只有一间房。
于是他们就起了争执——季澜煜忧心小朋友的细皮嫩肉,特别是还在汛期的小朋友,一门心思想让小朋友睡床,自己打个地铺;许文耀心疼季澜煜两天没合眼,也想让她睡床,自己打地铺。
季澜煜平日里待人都十分温和,对待许文耀更是可以说温柔至极,唯有这件事丝毫不让;许文耀虽说一直被娇养,却是丝毫不骄纵,他心疼季澜煜,所以对待这件事也是绝不让步,他宁愿睡地板也要让她睡床。
大晚上的,明天还要报名,过不了几个时辰天都要亮了,时间是很宝贵的啊。
于是他们妥协了——一起睡床。
本来许文耀是对季澜煜放心极了,她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但还是架不住季澜煜的要求,他们把外袍卷起来放在床铺中间当分界线,两个人和衣而眠。
季澜煜再厉害也是人,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让她躺上床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