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机关算尽

在上一集中，你买下了当初维尔福残害私生子的宅院，并且重新装修了。邀请腾格拉尔夫妇、维尔福夫妇以及安德烈和他父亲来到了宅院中，大家共进晚餐。在晚宴上，时不时的提起了当初发生在这个宅院里的恐怖传说，而维尔福和腾格拉尔夫人的反应，都说明了这个传说是真实的。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趁着这个机会，将安德烈的身份和盘托出，要么就是暂且等一等，慢慢来。你选择了后者！

夜色越来越浓。维尔福夫人提议回巴黎，这也是腾格拉尔夫人不敢说出口的，虽然她早就觉得在这里不安了。听到妻子的提议，维尔福先生第一个告辞。他邀请腾格拉尔夫人与他共乘一辆马车，这样他的妻子就可以顺道照顾一下她。但是一边的腾格拉尔先生此时却与卡瓦尔康蒂先生聊得兴致勃勃，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基督山伯爵和维尔福夫人要嗅瓶时，就发觉维尔福贴到了腾格拉尔夫人身边，也大致猜到了他会和她说什么，虽然维尔福的声音低得可能连腾格拉尔夫人本人都听不清。不过伯爵并没有反对他们的主张，他让夏多·勒诺、德布雷和莫雷尔骑马回去，让两位太太搭乘维尔福先生的马车。没过多久，腾格拉尔越来越喜欢和卡瓦尔康蒂少校交谈，甚至邀请他们和自己同乘一辆马车回去。

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发现他的双轮车已等在了门口。他的马夫，各个方面都非常像英国式漫画上的人物，此时他正踮起脚使劲拉住一匹铁灰色的高头大马。安德烈在席间一直沉默寡言。他是个聪明的小伙子，深怕自己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会说出一些荒诞可笑的话来，所以只是瞪着那双多少有些恐惧的眼睛看着检察官。后来腾格拉尔缠上了他，那位银行家看到这位少校是那样的盛气凌人，而他的儿子却是这样的彬彬有礼，再想到伯爵如此对待他们，就认定他遇到的是一位带儿子到巴黎来增加阅历的大富翁。他带着莫名的喜悦注视着少校无名指上的那枚大钻戒。至于少校，他原本就是一个处处小心谨慎的人，因怕他的钞票遭遇到什么不测，所以立刻把它变成了值钱的东西。

晚餐以后，腾格拉尔以谈生意为借口，顺便问到了他们父子的生活状况。父子俩事先已经知道他们的四万八千法郎和每年的五万法郎都要从腾格拉尔那里得到，所以他们对这位银行家的感激之情不知如何表达，若叫他们去和他的仆人握手，他们也会十分愿意的。有一件事使腾格拉尔对卡瓦尔康蒂更增添了敬意——或者说是崇拜。后者由于信守贺拉斯那句“处万变而不惊”的格言，所以除了说最大的蓝鳗是哪个湖里的产物以证明他的学识之外，便不再多说一句话，默默地吃完了他面前的那份菜。因此，腾格拉尔认为这桌宴席虽然奢侈，但对于卡瓦尔康蒂来说却如同家常便饭。他在卢卡的时候，多半也常吃从瑞士运来的鳟鱼和从英国运来的龙虾，就如同伯爵吃从富莎乐湖来的蓝鳗和伏尔加河来的小蝶鲛一样。所以他非常热情地接受了卡瓦尔康蒂的这几句话

卡瓦尔康蒂侯爵明天，阁下，我当登门拜访，和您谈一下有关业务方面的事情。

腾格拉尔而我，阁下，将不胜愉快地恭候您的光临。

说到这里，他就请卡瓦尔康蒂坐他的马车回太子旅馆去，假如他认为不和他的儿子一同回去没什么不方便的话。至于这个问题，卡瓦尔康蒂说，他的儿子已到了比较独立的年龄，并且他儿子有自己的马车，来的时候就不是一起来的，各自回去也没什么。于是少校就坐到了腾格拉尔的身旁，后者则对少校处理经济事务愈加感兴趣了，他允许他的儿子每年可以花五万法郎。仅从这一点上讲，他就可能有五六十万里弗的财产。至于安德烈，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他开始训斥起他的马夫来，因为马夫没把那辆双轮马车赶到台阶前面，而是等在了大门口，使他不得不步行三十步。马夫忍气吞声地听着他的辱骂，左手抓住那匹不耐烦的马的嚼环，右手把缰绳递给了安德烈。安德烈接过缰绳，然后他那擦得油亮的皮靴轻轻地踩到了马镫上。此时，忽然有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青年回过头来，还以为是腾格拉尔或基督山伯爵忘了什么事，突然想起来便特地赶来告诉他的呢。但面前这个人既非腾格拉尔也非基督山伯爵，而是一个陌生人，那在太阳底下晒得黝黑的皮肤，满脸络腮胡子，一双红宝石般明亮的眼睛，微笑的嘴角，露出了一排洁白整齐的豺狼一般尖利的牙齿。他那灰色的头上缠着一条红手帕，衣衫褴褛，四肢粗壮，骷髅似的上身，走起路来似乎会嘎巴嘎巴地发响，安德烈刚开始只看到了那只放在他肩上的巨人般的手。究竟是那青年人借着车灯的光已认出了那张脸呢，还是他只不过被那种可怕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一点，我们无法证实，只能把事实讲出来。只见他打了一个寒战，突然退后了一步。

安德烈你找我干吗？

卡德鲁斯对不起，朋友，假如我打扰了你的话，但我想跟你谈谈。

车夫你无权在晚上讨钱。

卡德鲁斯我可不是要钱的，亲爱的。我只想跟你的主人讲几句话，他在半个月以前曾让我去办过一件事。

安德烈喂，您想干什么？快说，朋友。

卡德鲁斯我希望——我希望你能让我省点劲儿，免得我步行回巴黎。我累极了，又没有像你这样吃过一顿丰富的晚餐，我简直有点支持不住啦。

那青年听到对方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安德烈告诉我，你究竟要干什么？

卡德鲁斯哦，我想要你请我坐在这辆漂亮的马车里，带我一起回去。是的，我脑子里有了这么个奇怪的想法，你懂吗，贝尼代托先生？

安德烈这人说得不错，我确实曾让他去办过一件事，他必须把结果告诉我。你先走回去吧，进城以后雇个马车回去好了，免得回旅馆太晚了。

安德烈至少让我先到一个隐蔽些的地方再谈吧。

卡德鲁斯噢！这个，我可以带你到一个很好的地方去。别以为我真的想坐你这辆漂亮的马车，噢，不，这只不过是因为我累了，此外我还有点小事要和你聊聊。

安德烈来，上来吧！

遗憾的是，这一幕没发生在白天，要不然你就能看到这个流氓是怎样重重地往弹簧座垫上一倒，坐到了那年轻高雅的车主身边，这可是个难得一见的情景。安德烈赶着车向林外走去，一路上始终没和他的同伴讲一句话，后者则嘴角挂着惬意的微笑，像是很高兴自己能坐上这样舒服的一辆车子。刚过欧特伊的最后一座房子，安德烈就回头望了一眼，确保再没有人能看到或听到他谈话，于是他勒住马，双臂交叉在胸前，

安德烈现在说吧，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的安宁？

卡德鲁斯但你，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安德烈我怎么骗你了？

卡德鲁斯怎么——这还要问吗？当我们在瓦尔湖分手的时候，你告诉我说，你要经皮埃蒙特到托斯卡纳去，但你没去那里，却到巴黎来了。

安德烈这与你有什么干系吗？

卡德鲁斯有什么干系？恰恰相反，我想这样一来，我的目的就可以达到了。

安德烈哦，你想在我身上耍花招吗？

卡德鲁斯你可真会用词！

安德烈我警告你，卡德鲁斯先生，你打错算盘啦。

卡德鲁斯哟，哟，别生气，我的孩子。你知道得很清楚，生气的结果总是很糟糕的，都怪运气不好，我才会产生妒忌。我原以为你是在皮埃蒙特或托斯卡纳当向导混饭吃的，我真心真意地怜惜你，就像怜惜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叫作‘我的孩子’。

请继续收听第281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