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过了上元节，日子一天天快起来。

那天恒宴送顾栀到茂国公府所在的义宁坊，顾及她的名声，没再往前，依依不舍的道了别。

京城里几座王府紧锣密鼓的建起来，恒宴铁了心要去边关。

天启帝没法子只得同意，只是条件是要他先把王妃定下再说其他。

就这样，春日到来之前，满京城都传出了要给几个王爷选妃的消息。

上到高门贵眷，下到贩夫走卒，都在为这个奔走，打首饰的，做衣裳的，连商户的生意都多了许多。

茂国公府里，也有人心被牵动。

虽没确切消息，肯定不会出夏季，而顾栀几个的及笄礼就在初春前后，刚刚赶上适龄。

在这之前，是顾钧和顾槿的婚事。

顾钧还好，婚期已定，只待到了日子迎娶新娘，自有柳氏操持。

顾槿的事却愁白了方氏的头，偶尔揽镜自照，连皱纹都多了几条。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褚毅，上元佳节不知二人怎么遇到了，除了年前顾槿以看望恩人母亲为由偷偷去了几趟辛阳镇，这还是头一次在京城见面。

时隔多日，思念如潮水涌出，顾槿想到过了年自己就要另嫁他人，忍不住泣不成声。

几次相处，本就两情相悦，看到心上人为了此事如此难过，是个有血性的忍不了。

褚毅按捺住心中痛意，安抚她之后，明知自己配不上，还是登了茂国公府的门亲自求娶。

褚家虽只是平民，生意做的却不小，家境也很是富裕。

但在官宦人家看来，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是低下，更遑论攀附国公府，娶人家的嫡长女，家里人都当他是失心疯了。

结果自不用说，别说二房夫妻了，茂国公都不同意。

不是说瞧不起人，实在是门第不搭，就算是下嫁女儿，也没有嫁给一个平民商户的道理。

方氏起初并不知道女儿的心思，还气的不行，觉得褚毅胁恩图报，连之前救人的用意也怀疑起来。

等顾槿知道褚毅的行事，且已料到父母不会同意，只是没想到顾樱前来报信，说那人没等被扫地出门，就兀自掀袍跪下了。

铮铮男儿，在褚家也是当家做主的人物，到了这深宅大院却别无他法，为了她，在下人如云的府上不顾眼光跪了三天三夜。

父母不同意，在褚毅终于抗不住被抬走之后。

顾槿很快病倒，往日里端庄明艳的人儿如枯萎的花一样迅速消瘦，方氏和顾樱整日的哭。

顾栀心中也蒙上一层阴霾，她也知道长辈们的决定是对的，古往今来，低嫁并不代表就会幸运，只是到底对这门第之见心存芥蒂。

她去了正院。

想到大姐的处境，心里闷闷的，趴在柳氏膝上沉默不语。

见女儿如此，柳氏抚了抚她的长发“是为你大姐的事吗？”

“娘，大姐和那人真的没可能吗，女儿心中不太舒服，明明我们家不是势力的人，为何不能同意。”心情不好，声音低低的。

看她愁云惨雾，柳氏瞪嗔“你天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难道还体会不出？”

“女子低嫁，夫家人品尚可还好，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感恩的，遇上那混不吝的，贪图女方家族人脉甚至嫁妆的比比皆是”

“高门大户和小门小户生活方式，处事方式，皆不相同，谁能保证那姓褚的能从一而终对你大姐。”

道理她都懂，再怎么说是活过一世的人了，在现代，这种人就叫凤凰男。

只是……大姐，她祈求的望着柳氏“娘，女儿知道你们是为了大姐好，只是她现在病成这样，我怎能不焦急，好歹想想法子啊。”

“你就别急了，就是门当户对，也没有男方第一次求娶就同意的，槿姐儿这副样子，你二叔二婶的心早已松动了”柳氏本不想说，实在不忍心。

顾栀喜形于色“真的吗娘，那不是有希望？”又撅嘴道“那您方才还吊我胃口，我这就去跟大姐说。”

柳氏见她跟小旋风似的往门口刮去，也顾不得悲秋伤怀了，一把拦住道“听风就是雨，只是给那褚毅开了条件，要他武举得了名次再谈别的，你现在告诉了槿姐儿，万一他没考中，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看褚毅那一身腱子肉就知道没多大问题，顾栀一蹦三尺高，为大姐高兴“娘，我知道了，我回汀泉小筑去了。”

出了正院就拐去了二房。

屋里柳氏无奈一笑，嬷嬷和丫鬟对视一眼安慰道“夫人放心吧，我们姑娘赤诚之心，况且跟大姑娘一向要好，得了希望忍不住去报信，也是人之常情。”

柳氏听罢喃喃道“我还不知道她的性子，只是想到映映以后的婚事，恐怕也有的愁。”

不养女儿的人是理解不了这份心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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