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辞了太子从毓秀宫出来，恒宴径直去了天启帝的勤政殿。

到的时候还有几位老臣在商议朝政，门口侍立的御前总管汪元面白无须，一张脸慈眉善目却无人敢小瞧。

瞧见恒宴过来躬身上前行礼“五殿下来了，皇上这会子在忙，您可去偏殿等一会。”又吩咐他的徒弟小泉子跟去伺候。

恒宴示意汪元不用多礼，带着安和去了偏殿。

等了不到一盏茶功夫，正殿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来，口中还讨论着什么。

小泉子过来传话，说天启帝宣五皇子殿下过去。

恒宴去了正殿，天启帝招手让他近前，寄予厚望的太子身体好转，他这几日心情很是不错，笑眯眯的望向儿子道“可是有什么事？”

恒宴行了礼才道“父皇，之前大哥身体状况不明，怕您忧心，儿臣才没有提及，蛊毒的事，并不只儿臣一人之见解，是有人提醒了儿臣。”

见沉默寡言的儿子说了这么多话，却是为别人请功，天启帝莞尔，又觉得好奇，遂问道“哦？是谁提醒了你？难道也是医者？”

恒宴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借口，虽说他相信顾栀跟大哥中毒的事无关，但御座上的九五之尊绝对会怀疑，一个闺阁女子如何会知道蛊毒，还误打误撞的猜对了。

所以之前太子没解毒时他只说是自己的猜想，现下自己要去边关，在父皇这里求个功劳，万一有什么事，对她也是一层保障。

听到父皇问话，也只是淡淡一笑，朗声道“启禀父皇，是之前去乐山打猎的那次认识了茂国公府的两位公子，盛情难却去了顾家的庄子做客，无意间听到顾家四姑娘从话本子上看来的蛊毒一事。”

“待儿臣详问，顾家四姑娘只说那话本子只是女儿家闲极无聊时消遣之物，当不得真，儿臣却不敢轻易错过，遂给二哥去了信，神医听后这才带了他的小徒弟进京。”

此话半真半假，顾栀确实说她是在话本子上看到的。

天启帝听到这里，果然没有怀疑，沉思后点头“照你这么说，确实有这姑娘的功劳，不论如何，也是她提供了这个思路，你大哥的蛊毒才没有被耽误”

指望太医院那群连解药都配不出的废物，大儿子危矣。

他目露赞赏之色“茂国公顾政景朕记得，顾家以武立家，祖上也是跟历代先皇打过天下的，女儿教养的不错，等太子身体好些，让你母后传她进宫，朕自有赏赐。”

在父皇这里挂了名号，得了个好印象，恒宴已达到目的，又说了自己回边关之事。

天启帝听完不悦道“我大启能领兵打仗的比比皆是，何须你去受苦，先前年少也就罢了，你大哥已无大碍，朕方才跟几位大臣商议过了，你们几兄弟也该立府娶妻了，待诸事完毕，就给朕老老实实在六部历练即可。”

恒宴无奈，父皇性子本就温和，虽有些优柔寡断，对他却从无亏待，上了年纪又只想粉饰太平，盼着他们兄弟几人兄友弟恭。

这几个字在皇家是不可能实现的，在大哥中毒又抓不到他们把柄，没法报仇的那一刻，他早就跟那几人势不两立了。

他垂下眼眸没有做无谓的争辩，低声应是。

天启帝这才欢欣，留恒宴用了午膳，父子俩这才散了。

天气虽冷，春节还是不紧不慢的来了，在一片爆竹声中，时间滑到了除夕。

大启太平盛世，没有战乱的纷扰，百姓安居，日子富足，年节也很是热闹。

上至王宫的天子下至民间的百姓，每年的除夕之夜都要祭祀祖先和祈求神灵的赐福，并且举行仪式来驱邪逐疫，庆祝丰收，祈祷来年的平平安安。

因皇上大年初一到初六要封笔，朝臣也要放假，赶在除夕这天，天启帝颁布了圣旨。

册封二皇子恒尧为靖王，三皇子恒绪为端王，四皇子恒昱为齐王，五皇子恒宴为燕王，六皇子恒嘉为魏王，七皇子恒睿为康王。

在太子殿下身体好转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的前提下，这个圣旨一出，除了提前知道的人，各方人心浮动，纷纷猜测议论。

由皇子变为王爷，代表年纪已长成，有了封地王府，可搬出皇宫，发展人脉，上朝参政。

在天启二十四年除夕这日，大雪纷飞，有人心凉，有人心热，夺嫡之争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