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霍家堡,一路前行,绕过一座山,便可到达一片丛林。
彼时夕阳欲颓,沉鳞竞跃。
锦觅抬眼望去,枝叶扶疏,密密层层的叠在一起。残阳如血,翻下重重山头,恰巧落在锦觅的指尖,暖暖的,柔柔的……
风遇山止,惊动几处雏鸟,偶尔几声清脆的鸟啼回响在耳畔,美得不行。
不出所料,锦觅并未受药物影响。
吴楚楚和她的弟弟一路劳累奔波,身体恐怕吃不消。谢允已经带他们寻了一处清净之地,还没回来。
少顷,暮色将至,苍茫云海。几点萤火轻轻萦绕在周围,忽明忽暗,飘飘悠悠,仿佛悬浮在这厚密的空气中。
真美,锦觅伸手,一只萤火虫停在她的手上。转而蹁跹扑向渺渺茫茫的丛林中。
……
……
或许,她已经时日无多了。
锦觅的脸色异常苍白,白皙似玉的额间凝出一颗一颗汗珠。
胸腔好似积压了数十块岩石一般,不多时她感到喉咙一甜,一口鲜便涌了出来。
以身试药的后果嘛……
锦觅从药袋里摸索着,掏出一个小玉瓶。
穿肠散。
白日里在霍家堡顺来的,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锦觅!”
须臾,一道略带担忧的声音响起。
锦觅一惊,手一个不稳药瓶便掉在地上。她悄悄将药瓶藏在裙下。
看清来人,原是谢允。
“我找你找了那么久,原来你在这!你知不知道我很担……”
一番数落,脚步也逼近。待看见锦觅这一身狼狈的样子后,谢允不由得心下一慌。
“锦觅?!你怎么了?!”
“我没事。”
锦觅抹了抹嘴角的血渍,笑了笑。
可谢允最看不惯的便是锦觅这幅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的样子了。
他的面色不禁深沉下来,眸中的怒火隐隐有爆发出来的前奏。
“没关系?你告诉我这是没关系?锦觅,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体质特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说啊!!”
“与你无关。”
锦觅不想与他再生是非,起身准备离开,待走了一步,蓦然想起药瓶。
她转过身,冷不丁听见谢允淡淡地道:
“晚了。”
锦觅尽量冷静,伸手道:
“东西还我。”
谢允依旧冷淡:“不给。”
锦觅耐着性子又道:“东西还给我,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谢允怒了,道:“给你之后呢?看你凭着体质特殊,肆意妄为吗?”
言语间,锦觅又吐出一口血。
“锦觅?!”
谢允扶着锦觅的身子,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药!快给我!!”
一行鲜血自嘴角缓缓流下,诡异而凄美。
谢允紧紧握着玉瓶,恨不得现在就将它捏碎。
锦觅抢过谢允手中的穿肠散,一饮而尽。
“锦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允搂着软香温玉,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慌。
锦觅盯着谢允,眼里流露出绝望和无尽的恐惧。
少顷,她喃喃道:
“我能怎么办?我自小就以身试药,百毒不侵的同时,也会损害身体。”
“这些毒药相互制衡,才能让我活下来,一旦有一方失衡,我就会毒发身亡。”
谢允听得头皮发麻,用试探性的语气道:
“所以,你必须定期服用毒药,才能延缓毒发?”
“这根本就是饮鸩止渴!!”
若是有一天,毒药根本无法制衡了,那该怎么办?等死吗?
“饮鸩止渴也好,至少能活下去!!!”
“你知不知道!在很多人埋怨世间的同时,有些人,连活着都觉得是一件奢侈的事!!”
“或许你根本不懂!!”
“这世上他妈就没人能感同身受!你以为你吼我几句,我就要感恩戴德,事事都要听你的?!”
“你以为我每次服用毒药都是自愿的?!你以为我愿意看到这幅身体日渐颓靡?!”
“你以为我就那么矫情?!你他妈以为我就不想活下去吗?!!”
锦觅几乎是吼出来的,谢允也愣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的锦觅。
至少在他的记忆中,锦觅从来没有骂过人。
锦觅自己也没有想到,呆愣在原地,什么也不知道。
水光潋滟的美眸中氤氲着震惊之色,似乎她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
手足无措。
少顷,她倏然捂住脸,跪在地上崩溃道:
“谢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也没有想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魔怔了,对不起……”
“谢允,对不起……”
谢允突然抱住她,埋在她的耳边道:
“你不用跟说我对不起。”
锦觅抬眸,脸上满是泪痕。
怜香惜玉,应该是谢允的代名词了吧。他平生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孩子哭鼻子了,一看见就忍不住想上去讲个笑话,哄一哄。
谢允伸手,拂去几滴泪水。
他忍不住握紧了手,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下一刻,他便俯身含住锦觅的唇。
两人皆是一愣,动也不敢动。
这个吻很短,也很温柔,也很绵长。
“锦觅,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你,那么,请你为了我活下去吧。”
喜欢谈不上,毕竟谢允跟锦觅并没有过多接触。
但是这一刻,谢允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他想保护这个女孩。
不能一见钟情,那就努力日久生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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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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