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他死了

而后的几天，天邑都会以同样的造型出现，他的行动路线也开始变得简单起来，从他家到我家，他依旧一直坏肚子，好像他一直都没见好的样子，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因为老仙儿说要过了七月十五，大家好像对平淡的生活都掉以轻心起来，天邑也从开始的紧张兮兮变得轻松了，好像每一个人都忘记了老仙儿的嘱咐。

阴历七月十四，天气还挺好的，只是到了下午天开始阴了下来，带着一股子很沉重的气息，听我妈说七月十五是鬼门关打开的日子，所以七月十五前后，千万不要在外面逗留，天刚黑一点就要回家，如果真的回家很晚，那一定不要走路边，要走路中间，因为一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喜欢走在路两边，我们看不见，如果冲撞了什么，那就不好了。还有垃圾桶垃圾堆这样的地方也要绕开，因为有很多脏东西，喜欢藏匿在这些污秽的地方。

那天下午，天闷的厉害，因为东北农村那时候根本没有空调，降温的只有摇头的风扇而已，所以我和爷爷奶奶公同享用一个风扇乘凉，吃着五毛钱一根的冰棍儿往炕上一躺，小日子赛神仙了。可是透过窗户，外面的天越来越暗，爷爷奶奶也赶紧起来说是怕有雨，把院子里的柴火都收了收，收不了的就拿苫布盖了盖，我也起来回到自己家屋子，看我妈边看电视便叠着金元宝，然后还问我看没看到天邑今天，我说没有啊，然后就坐下来帮我妈一起叠，这时候奶奶边擦汗边走进来边抱怨这天太闷了，然后我妈又问：今天天邑怎么没来？奶奶一拍大腿说：就是啊，今天我说少点啥，怎么他没来溜达。然后接着说：估计明天七月十五，在家忙着扎替身呢吧。说完奶奶也开始叠起元宝。可是我妈却说：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有点慌，我得起来给天邑打个电话。说着便站了起来，在往电话那走的时候还说：明天是最后一天期限了，别出什么事情才好。电话迟迟没有人接，我妈便让我去天邑家看看，我很不情愿的出了大门几步跑到了天邑家，怎么敲门怎么喊都没有人。倒是边上住一位姓孙的阿姨出来了，说：他们家没人好像，早上天刚亮，我看他们俩人就出去了。我谢谢了孙姨便回家了。

我原话转告了我妈，我妈目光突然不动了，随后闭上眼睛，手中的动作也停了，只见我妈身上一抖，奶奶赶紧问：怎么了？这时候我妈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沉重：妈，天邑应该是出事了。奶奶明显很不相信这个事情，便说怎么会呢，半个月都好好的，怎么就能出事呢。说着说着就变成了碎碎念：这孩子天天来咱们家，勤快又实在的，还有好手艺，怎么会出事呢。“看仔细了？”奶奶头转向我妈询问道。

我妈并未直接回复奶奶，只说了句：我们先等等吧。快晚上的时候，我说想吃烤苞米，奶奶便在院子里让爷爷点了火，我和妈妈坐一边看奶奶给我们烤苞米，这时候，天邑媳妇儿急匆匆的抛进院子，身上的衣服脏得不得了，还有的地方都破了，进了院子直接跪在了地上，我妈赶紧去扶，但是天邑媳妇的体重得是我妈的两倍，我妈费了半天的劲儿也没有扶起来，反而天邑媳妇儿哭的更凶了。我和奶奶面面相觑，而后看向我妈。我妈一边保持着扶她的姿势，一边给她捋胸口给她顺气，还说着慢慢说。

天邑媳妇儿吸溜了一下鼻子，看着我妈说：完了，天邑死了......

我很明显的看到我奶奶拿苞米的手抖了一下，她急忙放下苞米，和我妈一起扶起天邑媳妇儿，孩子你先别哭，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天邑媳妇儿起来之后，我们变都进了我家屋子，她抹了一把眼泪，坐在炕沿儿上就讲了起来。

“今天早上，我们俩本来在扎替身，天邑就接了一个电话，就是天邑买那个大哥大的朋友，说今天有个活，在天岗那面，天邑你们也知道的，有赚钱的事情，他跑的比谁都快，就想着给我们姑娘多攒点钱，他撂了电话还在说赶紧扎完要去天岗，我当时就在说别去了，今天阴历十四，过了明天再说吧，天邑那个牛脾气就说没关系，自己注意点就行了，半个月都平平安安的了，不差这一天半天的。我后来拗不过他，就说那带着我一起去吧，这不就带着我去了，我们在街里坐了客车去了天岗，到了之后我们就直接去了他朋友店里，就是个倒腾手机的小店，然后我听着他朋友神秘兮兮的和天邑说，今天这个活绝对适合他，因为没有人比天邑胆子还要大，我听着就感觉很怪，但是也说不出来哪里怪。后来他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就变小了，我也听不清楚了，过了能有一会儿，我就看他朋友进了里屋，拿出一个用床单包着的一个包递给了天邑，然后还说什么，这个太容易了，回来钱就到手，之后把自己摩托车的钥匙还给了天邑。天邑接过来就转身要走，我紧忙站起来准备跟着，但是天邑让我在店里等他，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就坚持说要跟着，天邑一直没开口，还是他朋友说让我跟着吧，时间快到了。天邑看了眼外面的天，点头示意我可以跟着，我便直接和天邑走了。”天邑媳妇儿说着突然就抓住我妈小胳膊：“可是我就是奇怪，什么时间快到了，天邑又看看天，他们刚刚说的话和行为，我就一直在想，我坐上了摩托车后座，出发了还在想这个问题，哪里怪就是想不出来，然后天邑带着我就直奔天岗后山方向，你们也知道天岗都是大石头，只有后山那面有树有水，所以那面几乎都是坟圈子，我很纳闷儿往这面走干嘛，但是我俩都带着头盔，说话也听不到。我就是一直都不安，后来我们真的到了后山，天邑停好车，带着我就往山上爬，真如大家所说，到处都是坟头，天邑也很显然的在找什么，但是他没说，我们快爬到山顶的时候天邑停下来了，沿着小路向右拐了一下，又走了二百多米，在一个坟头停了下来，我看天邑还确认了一下墓碑上的人名，才说句是这了，我当时想着他朋友怎么会让天邑来这里，怎么就只有他可以做到，我还想的时候，天邑就打开了床单子，里面只包了一身藏蓝色的礼服，做工看起来就很讲究，面料看起来也丝丝滑滑的，只见天邑拿起火机直接给点着了，我看着也是很心疼。但是我也明白了，我们这一趟就是为这个来的，可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大老远跑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