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冥冥之中

小学时候学校离家很近，也就二百米的距离，但是我爹爹依旧每天接送我上下学，记忆中第一次自己回家是小学二年级，当放学没看到我爹爹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要开心爆炸，因为终于有机会可以撒欢儿的和同学一起疯闹着回家了，二百米的路程走的太快了，到了家本想和大家显示一下的，可是家里除了院子里的大力（一条超大的狼狗）在悠哉悠哉的看着我外，就没见到其他人。

小时候我和父母三人是和爷爷奶奶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类似老北京四合院，爷爷奶奶住最外边一间，我们三口人住最里面一间，中间一间便留给我叔叔，）（这是另一个故事，以后慢慢说）。

往院子深处走去，本来隐约闻到的淡淡香味变得浓起来，而这股子味道似乎曾经在哪里闻过，却突然想不起来，而当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子刚刚的香味扑面而来，而且屋子里烟雾缭绕，我随即还喊声“爸妈，我回来了”，第一声没人回应我，我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应我，我以为家里没有人，但刚想放下书包的时候，一个很慵懒的声音“进来洗手吃饭了”，当听是我妈的声音，心才放了下来，我便赶紧脱了鞋，但是并没有先洗手，而是先去了西屋（东北习惯用东西南北来给任何东西起名字，西面的屋子，就叫西屋，东面则叫东屋）一进房间，视觉上是多了两个白色的柜子，柜门打开，因为当时家里小，两个柜子是上下摞在一起的，我站在门口，看着眼前开着柜门的白柜子，感觉很新奇，因为上面的柜子里面金光闪闪，有几尊佛像，下面的柜子里红通通的，并未仔细看里面的内容。

我转身看我妈就躺在炕头上，听着经文，我便小跑着上了炕，问：妈妈，咱家今天咋变样了。我妈睁开眼，看着我：恩，一会儿洗洗手漱漱口，妈妈教你怎么叩拜，然后咱俩先吃饭，你爸爸今天下乡了，得晚点儿回来。我说：那爸爸知道咱家变了样子了么？我边说边跳下地，想给我爸打个BB机留个言（那时候通讯不发达，只有给bb机留言，机主收到后才能找个电话回话）我妈则说：你爸知道，我俩一起办的。我便悻悻然的去洗了手漱了口。然后我妈也起身，教我如何的三叩九拜。又给我简单的讲了一下什么时候手心朝上拜，为什么要手心朝上，其实我妈当时和我说了什么，我都没怎么记住，因为注意力都被下面柜子里的红色纸包吸引了去，妈妈并没有说里面包了什么，我又不敢打开去看。

一切都做好了后，我俩便开始吃晚饭，我还很纳闷的问了我妈：咱们今天不去奶奶他们那吃饭么？我妈就说：以后咱们自己吃，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我一听，高兴的不得了：嗯嗯，我就喜欢咱们自己吃。

也是过了很长时间，我才从大人们的谈话和语气中听出来，之所以我们自己吃饭，是因为当时那个年代，我爷爷奶奶都是优秀的中国共产党员，又是干部，所以从***时代开始，他们就是打着不相信任何牛鬼蛇神的旗号，用刚正不阿的态度办着各种事情，所以他们见我妈妈请回了各路神仙，便从心里看不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选择用这种冷漠的态度来告诉我妈妈，他们不喜欢也不赞成这种做法。他们甚至那段时间，觉得这是一种很丢人的做法。

仔细想起来，在此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妈妈总去一个地方，每次去都会很久才回来，后来一次也是因为周末家里没有人陪我，我妈妈便领着我去了那个地方，挺偏的，在我们小镇子东南角，走过了一个胡同接一个胡同，记得那天总感觉有一股很香的味道若隐若无的，后来七拐八拐的最后有一个红黑色的大门出现在眼前，门一推就开了，走进去，发现人多的要命，我那时只顾的卖呆儿（东北话，就是东瞅瞅西看看的意思），怎么都想不通这是个什么地方，外面冷冷清清的小胡同，里面却又这么多的人，然后也找到了路上那股香味的来源，我妈妈并未理会我的好奇，直接牵着我进了一个房间，进去一个大厅，坐满了人，我和妈妈也找了个凳子坐在一边等着，刚坐下就听到旁边阿姨们在说一些关于里面那位“大仙儿”怎样怎样准的话题，因为实在嘈杂，也听不清具体说的是什么，中途实在无聊，我站起来趴着里面那个房间的窗户上，往里面望去，烟气缭绕，里面的人都像在雾里一样。

终于轮到了我们，开门进去，是二十平左右的房间，进门便是一个床，床上坐着一个女人，往里面贴着墙有一排小凳子，也坐了几个人，我在门口站着，我妈坐到床边上，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我看我妈往和我家里长的挺像的柜子里，放了二十块钱，然后我俩就走了，后来我也是听我妈和我爸说的，我才知道那个坐在床上的女人姓马，人称“马大仙儿”，而关于她的事情，我也是那是时候开始略知一二……

要说这个马大仙儿，可以说，她被传的是神乎其神了，我听说的一件事，是马大仙儿有一次出门游玩儿，遇到一点不愉快的事儿，马大仙儿和这个与她有过节的人说：你别美，你车胎马上没气。这人只感觉在听笑话，谁曾想，回头一看，车胎真的没气了。这个人听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马大仙儿潇洒的离开的，而当马大仙儿回家后，再次要给大家看“事儿”的时候，说是从小房间里传出很凄惨的叫声，声音来源正是马大仙儿本人，大家好奇的透过门窗往里看，就说看见马大仙儿跪在地上，表情很痛苦的样子，等马大仙儿开始给人看“事儿”的时候，这些人都说马大仙儿的胳膊上腿上，都是鞭痕，周围都红的厉害，虽然马大仙儿依旧表现的很平常，但是痛苦的表情出卖了自己，这些好事儿（东北话就是好奇）的人，就问出了大家的疑问，马大仙儿听完，叹口气说道：她因为自己不痛快，让人家车胎没气了，自己家的“老仙儿”说这种做法不对，在惩罚自己。

大家听了这话，再看眼前的马大仙儿，本来不相信这些事儿的都信了，而一直信的是更相信了，从此马大仙儿的名号也就更大了，可是这一切对于二年级的我来说，只是过了一遍耳朵而已。我也就见过马大仙儿那么一次，并不觉得她有多么神奇，也没有因为她会如此特异功能而感到恐惧，或许我是慧根不深。可是就我这样的丫头片子，竟然从小身边就发生着很多超出想象的事情。

我想我对马大仙儿没有惧怕的心理，大概是因为相对于马大仙儿，我更害怕一个人，她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太，是我爷爷的姐姐还是谁的姐姐，我从小就分不清楚，因为每次见她，我都感觉汗毛直立，她有些驼背，总是拄根拐杖，看我的时候，总是阴森森的，我就没敢和她对视过，我每次和家人一起去看她，都是躲在我奶奶或是我妈妈的身后，然后一直催着要回家，家人看我如此，以至于再去探望这位姑奶奶的时候，就再也没带过我，可是我却听说了很多关于她的故事。

我妈说我很小的时候生了一次怪病，吃药完全喂不进去，想着那就输液，可奇怪就奇怪在，这边输着，另一边排着（这是老人讲给我的，怎么排没有说清楚），之前说了我爷爷奶奶都是共产党员，那个年代只相信党的，所以当听我妈说想抱着我去找我爷爷很久都不联系的姑奶奶的时候，我爷爷是第一个反对，就因为我这位姑奶奶也是一位“仙儿”，但是我妈妈却在我爷爷如此反对的情况，毅然决然的抱着我去找了姑奶奶，我妈说，当姑奶奶看我一眼后，就说了句，再晚来一会儿，孩子就救不回来了。我妈说当时她吓坏了，姑奶奶说：这孩子来路不对，不是正常的投胎转世，而是“小花儿姐”（这个词，我至今不懂，大概就是一个职位）偷跑下来投胎了，现在被发现了，人家那面来要人，要带走孩子。我妈紧张的不行，便问了如何才能救我。姑奶奶说，我现在马上找人给孩子立刻扎一个“替身”，我妈说她第一次看姑奶奶拄着拐棍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姑奶奶带着一个人就来了，说是让我妈妈把我衣服都脱了，我妈妈半信半疑，但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也就照做了，姑奶奶又叫我妈妈写上我的生辰八字。那个人拿着这些就走了，姑奶奶叫我妈带我回家等着，并嘱咐入夜后，不要带我出门，窗帘都要关严了，不要让我见到当晚的星星，我妈也就应下了，回家后我妈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第二天，我妈说我奇迹般的像个没生过病的孩子一样，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开始信奉神灵，也为以后的一切都埋下了种子……

这是我在小时候，唯一一个觉得姑奶奶并不像外表那么恐怖的事情，因为她可以说救了我的小命，爷爷奶奶看我从姑奶奶那回来后，病也奇迹的好了，俩人虽然对姑奶奶还是心有芥蒂，但是高兴的样子听我妈妈说，不亚于她和我爹爹的，也因为我这件事情，爷爷奶奶才开始慢慢缓和了和姑奶奶的关系。虽然依旧不赞成这些事情。

再后来听说姑奶奶身体渐渐不好起来，而就在那个时候，很巧合的事情也在发生的，就像我妈妈虽然在我眼里很正常，但在其他人眼里渐渐变得很古怪起来。现在想想，也许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也就是我读四年级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我妈妈已经供奉神灵两年多的时间了，因为我平时白天都在学校度过，所以家里白天的事情我都只能听家人说，才能知道个大概。

我就记得也是放学回家，我爸妈都没在家，我便去了奶奶房间，问我爸妈呢，她说：他俩说去找马大仙儿了，我好奇的又问：干嘛去了呀？奶奶边缝着被子边说：挺奇怪的，你妈妈平时那么干净一个人，今天回来，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穿着鞋子就进了屋，坐在炕上，鞋子直接甩到地上，我是有事儿找你妈妈，刚进屋就看到这些，吓了我一跳，幸好你爸爸和你妈妈一起回来，你爸爸让我先出去，我就回来了，然后你爸爸抱着你妈妈就上了车（那时候我爸爸有台北京吉普，相当土豪）你爸说句：他俩去找马大仙儿了。我听着像在听笑话：不能吧，我妈妈从来都都不穿鞋子进屋的呀。我奶奶抬头看我：是真的，很奇怪。

我那天就一直在奶奶那呆着，作业都写完了，晚饭也吃过了，等了好久我才听见大力在外面哼哼叫（大力耳朵机灵的不得了，只要听到我爸车声，他就哼哼），我便了然是我爸妈回来了。我和奶奶便到了门外等着，就看我妈是被我爸扶着下车的，我奶奶忙问：怎么回事儿呀？我爸说句：马大仙儿说，她的道行不够，而且和她无缘，看不了……我爷爷虽然是彻底的不相信，但是那个时候我奶奶是有些动摇了的，因为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更别提我了，觉得新奇的要命。

那两天我一直住在我奶奶房间，因为我爹爹怕我妈半夜又突然变得奇怪起来，吓着我，接下来的几天，我爹爹根本就没有去上班，和我妈妈神神秘秘的出去又回来，不知道在忙什么，三天后，我放学回家，在我奶奶房间看电视，就听大力叫的厉害，我起身到院子里看看是谁，刚出去，就听爹爹说句：“你进屋去，今天晚上别出来，在奶奶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