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旭凤涅槃被人袭击，坠下云海生死不知。荼姚早就第一时间通知鸟族，不论如何都要寻到旭凤。

太微听闻也极是焦急，命令一万兵将在各界寻找。

九霄云殿！

“陛下，陛下！”

一身华贵的荼姚，盛妆华服，匆匆赶来。

太微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陛下，您看这是什么。”

一枚水蓝冰凌浮在掌上，正是水系法术，灭日冰凌。

太微一惊：“你从何处得来？”

“这是在旭儿涅槃之处发现的，如此强大的水系法术，放眼天界，还会有谁！”

太微面色一沉，将冰凌收在掌中略一思索，道：“来人，传润玉！”

荼姚本就痛恨润玉，更是担心他会威胁到旭凤的地位，成为看见孩子登上天帝之位的绊脚石，因此不惜一切都要将他除之而后快。这次若能把润玉拉下水，也算是大获成功了。

心想至此，荼姚阴狠的在心中发笑。

润玉悠悠醒转过来，昨夜，是他千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一夜无梦，睡梦中，他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味道，一直围绕在他身边，莫非，昨晚是她守护在自己身边吗？

下意识的看向右手臂的伤疤，却已奇迹般的愈合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

门外适时响起韶羽的声音“阿玉，你可醒了？”

随手一招，白色制服已经穿在身上，起身打开殿门，便看见韶羽笑意盈盈的站在殿门外。

“羽儿，早！”

“阿玉，来！”拉着他跑向院中的石桌前，指着自己的杰作开心的说道“阿玉阿玉，我跟你说，这是我最喜欢的香酥卷，味道可好了，你也来尝尝。”

“好”

“夫君，来，张嘴，啊！”韶羽夹着酱菜递到润玉嘴边。

润玉张口吃下韶羽喂过来的香酥卷“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你要是喜欢，以后我经常做给你吃。”

"好呀，你也吃！"喝着韶羽亲手喂给他的香酥卷，润玉心里感动不已，第一次，有人为他做饭，只为他一个人做。

用过早膳，润玉在花园里摆下棋局，韶羽坐在一边，看着他优雅的布着棋。像是感应到她的注视一般，润玉抬起头，两人相视一笑。

韶羽刚想开口，却瞥见不远处一名陌生人走来，自然润玉也看见了。他收了桌上的棋局，看着来人默然不语。

“参见夜神殿下！”来者恭敬的向润玉行礼，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便不得而知了。

“何事？”

“陛下请殿下前往九霄云殿。”

听了传召，润玉也只是静静颔首，表示知道了便挥退了侍官。

“天帝这时候召见你干什么？”韶羽疑惑的问道。

“不知，不过既然父帝召见，我必是要前往的，羽儿，你且在这里等我，我很快便回来！”伸出手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发，安慰般说道。

“那好吧，你早去早回啊！”她韶羽还是第一次这么听话的。

“嗯，放心吧”

“殿下，你就这么放心让主公一个人去啊？”见润玉走远，青鸾才现出真身。

“有什么不放心的呀？”韶羽不以为意，拿起香酥卷美滋滋的吃着。

“哎呀殿下，你不知道，当初你要我调查主公，属下还查到一些事迹……”青鸾不知道该不该说。

“还查到什么呀，说……”

“就是，主公虽然是这天界的大殿下，可是并不受天帝的宠爱，天帝心中只有那个天后的儿子，而且属下还查到，主公从小到大都受到天后的打压欺凌，这也就是这么久以来主公的宫殿都是这么冷冷清清的原因。”

“什么，青鸾，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禀报。”韶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吓得青鸾一个激灵。

“殿下恕罪，属下并不是存心隐瞒，只是属下见你跟主公这般浓情蜜意的，怕说出来后殿下你会难过，所以才……”青鸾急忙解释，她可不敢再老虎头上拔牙。

“你现在说我就不会难过了吗，算了，我得过去看看，回来再收拾你。”

一个转身直接消失在原地，留下青鸾在风中凌乱，心中叫苦连天“我太难了，说也错不说也错，呜呜呜……”

润玉走进了大殿之中，高台之上，天帝天后正襟危坐，一脸严肃。荼姚高高在上的看着他，眼中满含恶意。

润玉恍若未见，行礼道：“润玉拜见父帝，母神。”

“拿下！”

太微不问情由，直接命人将润玉拿下，润玉被两个天兵捉住手臂跪在地上，微微皱眉，却仍是平静自持，自有月白风清，如玉傲骨。

“不知润玉所犯何事，还请父帝言明。”

天帝一挥手，一枚散发着水蓝寒光的灭日冰凌现在润玉面前，非是水系大宗师不能修成。

天帝怒道：“你做的好事！”

“这冰凌并非润玉之物。”润玉看了看那道冰凌。

“你当真不知，此物，乃是在旭凤涅槃之处发现的，他并非是无故失踪，而是受到了此物的攻击，才中断了涅槃。如此强大的水系法术，天界中除了你，还能有谁？而当日有仙侍看见你出现在栖梧宫附近，当夜你正值北天门，恰好那时旭凤涅槃出了岔子。你说，此事可属实？”天帝列举了旭凤失踪当日的种种情况，看着润玉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就为这水系的冰凌，就为当时他出现在栖梧宫附近，就因为天界只有他一人有如此强大的水系法术，父帝便认定旭凤失踪是他所为？水系法术高强者不止他一人，出现在栖梧宫附近的也不止他一人，但可是父帝不问情由，第一时间就认定是他所为，他也是他的孩子，为何他对他，从来都没有半分信任。果然从始至终，他都是那个多余的，他们才是一家三口，润玉心中苦笑。

“回父帝，当夜，润玉的确去过洗梧宫附近，那夜我受到了一黑衣人的袭击，我知旭凤涅槃危机重重，便与那黑衣人缠斗了一番，发现那黑衣人法术高强，却并不恋战，几招过后便离开了。我见栖梧宫外有燎原君把守，又正值旭凤涅槃的紧要之处，不便打扰，交代了燎原君几句，便回璇玑宫了。”润玉拱手向天帝天后解释道。

“并非父帝，母神不相信你，但是只听你一面之词，叫人如何信服？如此强大的水系法术，放眼天界……”天后在旁听着润玉的自辩，出声反驳道。

“放眼天界什么呀？说来听听呀？”未等荼姚说完，一道冷然的声音传来，韶羽悠然的踏进九霄云殿。

“羽儿，她怎么来了？”

“你是谁，这九霄云殿岂容你乱闯？”太微不禁出声问道？

“切，这六界，还没有我去不得的地方，更何况是你这区区的九霄云殿。”韶羽不屑的说道。

白色的裙装随风飘着，衣摆时起时落。空灵的眼睛寂静如斯，清冷的轮廓透出的一股出尘，嘴角似是在笑，笑着芸芸众生，一身我见犹怜却又异常冰冷的优雅气质，任谁看了都要瞠目咋舌，冷，冷得不带一丝的凡尘俗气;冰，冰得那么的美艳无双，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她光站在那里，就压抑得人说不出话来。

“放肆，你是哪里来的无名小卒，看见本座跟陛下还敢如此泰然处之的站在那里……”

“哎哟，天后娘娘好大的架子呀，怎么，难道还想让我给们行礼吗，呵，我怕们承受不起呀！”韶羽看也不看荼姚一眼，半点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

荼姚面色难看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现在的她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而眼前的女子，只是轻描淡写的朝她看了一眼，却将她的骄傲击的粉碎。

“太微是吧，听好了，你们那什么旭凤涅槃那日，润玉一直跟我在一起，所以我可以证明，你们那什么旭凤的失踪与他无关。”韶羽丝毫没将太微放在眼里，直接直呼其名。

“羽儿……”润玉担心的低唤一声（她怎可直呼父帝名讳，这是对天帝的大不敬。）

（放心吧，没事）一个温柔的眼神告诉他无碍。

“你大胆放肆，见到本座不但不行礼，竟还敢直呼本座名讳。”整个六界还没人敢对他直呼其名，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丫头，见到他不但不行礼，还敢对他直呼其名。

“直呼其名又怎样，你的名讳是啥宝贝叫不得吗？”

“你……”太微顿时一噎。

“你什么你，怎么，你也想要我给你行礼呀，可以呀，那就看你受不受得起了。”韶羽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双手合十，朝着太微荼姚敷衍的一个作辑，瞬间，九霄云殿上空电闪雷鸣，数十道天道笔直的劈向高台之上的太微荼姚，吓得二人左右闪躲，运起灵力抵抗才勉强抵挡住天雷，可是却也狼狈不堪，太微头上带着的金冠冕东倒西歪，而荼姚那梳的精致的发髻此刻已成了一团乱麻，两人脸上皆是一团黑。

韶羽努力的憋住自己的笑容，润玉也尴尬的看着眼前一幕，抿嘴保持身形。

“早就说了，我的礼你们受不起，这回可信了。”

一把将润玉从地面拉起，撩起他的衣袖“看见了吗，润玉修行的是水系法术，那涅槃之火，他根本无法靠近，此乃其一。其二，润玉自己也中了那人的暗算，受了伤，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害你们那什么旭凤”！

“这，这伤疤不是已经消失了吗，怎么现在又……”润玉有些不可思议。

天帝一惊：“伤的如此严重，你为何不早报。”到底是还是他的孩子，总归还是有一点心疼。

韶羽看着太微，冷道：“你不是素来偏心吗，就算他报了你会关心过问一句吗，可以凭借一支冰凌便认定他是凶手，就算报了能有什么改变吗？”虽依然冷漠淡然，言语之间却隐有凄楚之意。润玉也微微低头，神色稍黯。

看着润玉这般，也自知理亏，温言安慰道：“玉儿既有伤在身，就先回去好生治伤。”扫过面带急色的荼姚声调一冷，“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旭儿，待旭儿归来，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荼姚听了，知道此事不成，只得作罢。

“那天帝就慢慢去查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还有一句，以后做事之前先动动脑子。” 不由分说拉起润玉便径直离开，连个眼神都难得给他们。

天知道他有多生气，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太微，第一次这么的有挫败感。

太微，荼姚，这一场争斗，若想分出胜负，且还早。

夜神，夜神，司夜之神。

呵，听着名头好听，挂星布夜罢了，昼伏夜出，与世隔绝，哪里是什么好差事，堂堂一个天帝长子，居然如此的憋屈。

而那个什么旭凤，区区她的一滴精血幻化出来的虚弥凤凰的后人而已，说得好听火凤凰，至于是不是真的凤凰只有她这个祖宗知道。

就这么一个西贝货，岂能与九天应龙相提并论，竟受封火神，执掌天下兵刃烽火，还因此被捧成了战神，真是风光无限。

（呵，战神是吧，好呀，本尊倒要看看你这个西贝货是个什么样的战神，可否能接住本尊的一招，要是接不住，本尊要你遗臭万年）

还有那个太微，明明都是他的儿子，为何如此的偏心，难道就因为润玉没有母亲吗，因为荼姚一句言语，一只没有任何意义的冰凌，就认定阿玉是凶手。

果然，一家子除了阿玉没一个好东西，从现在开始，阿玉由她保护，她倒要看看，谁敢在碰他一下。

返回璇玑宫的途中，润玉一直欲言又止，韶羽自然而然也知道他想问什么。

“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知道我有话要问你！”这倒是让润玉吃了一惊。

“从九霄云殿到璇玑宫，你一路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傻子才看不出来，而且，你要问的，无非就是一件事，我到底是谁，什么身份来历是吧？”韶羽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都让你猜到了，倒是我惶恐了！”润玉没想到，他心里的想法竟被她一字不漏的全部说了出来，到显得有些许窘迫。

见她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往前走，便只好安静的跟着她的步伐。等到她想说的时候，她自然会告诉自己。

不知走了多久，星河柳畔处，落星潭中的潭水依旧波光粼粼，碧波荡漾，像一块无暇的翡翠一般,闪烁着美丽的光泽。

韶羽停下了脚步，抬手设下一道结界，使得外人看不见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那今夜，我便对你开诚布公吧！”

“如果羽儿愿意相告，润玉愿做一个聆听者！”她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他，那是不是代表着，她愿意让自己融入到她的世界中呢，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让润玉心下欢喜。

韶羽轻轻的一笑，在那块润玉经常小歇的礁石旁坐下，施法变走自己的鞋袜，双脚放入落星潭，感觉有一股暖流由脚底慢慢开始扩散，小腿、膝盖、椎、心、大脑慢慢感觉到了这股暖流。很舒服，有一种超脱世俗红尘的感觉，赤着的双脚轻轻地拍着湖面,看着很是可爱。

抬头望向一直站在那里的白衣少年“阿玉，过来坐下，我慢慢说给你听。” 韶羽特意向外挪了挪，刚好挪出了他经常小歇的位置。

“好！”润玉微微一笑，在她里侧坐下，双脚放入寒潭中。

韶羽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是天道之女，我住在九十九重天的太清天，一个叫太焕极瑶的地方，我娘是飞禽之祖羽嘉，而我，是世间第一只凤凰磐凰，在太清天，大家都尊称我为～凰尊殿下。”

说不吃惊是假的，从她说出她喜欢在梧桐树上小歇开始他便知道她身份不简单，只是没有想到，她的身份既然这么高贵，天道～世间万物天生的主宰，韶羽，居然是他的女儿。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凤栖梧桐，难怪她喜欢梧桐，因为她便是这世间百鸟祖先，磐凰。

“这就是我的身世，我的身份，阿玉现在知道了，可是会嫌弃我，抛弃我？”

韶羽看了眼星河的璀璨夺目的星辰，又转身，看着旁边，已然愣住之人。

润玉不知道她为何会有此想法，嫌弃她，他哪里有这个资格，她是那样高贵的身份地位，恐怕连父帝见到她都要行礼，而他自己呢，自小丑陋面目可憎，一直以来他无尊位，少亲友，倾其所有，不过几只小兽，一间陋室。

她不嫌弃他还差不多，哪里轮得到他去嫌弃。

“羽儿，你有所不知，我虽然是父帝的儿子，这天界的大殿下，其实我并没有任何权利，一直以来我无尊位，少亲友，倾其所有，不过几只小兽，一间陋室，更何况，我自小丑陋面目可憎，而你，你是那样的……”

“胡说八道……”润玉还没有说完，便被韶羽一声低吼制止。

“是谁说你丑的，给我指出来，看我不挖了他的眼睛当灯泡踩，我夫君这般好看，是谁这么眼瞎。”

“啊！羽儿，你，你不觉得我丑吗？”

可润玉没想到，他话音刚落，韶羽一抬手，敲打了下润玉的额头，笑意更浓。

"傻子，不，应该说你是傻龙！"

"啊？"韶羽说他傻，他居然没有一丝不悦，反而觉得心口，似是抹了蜜般甜。

韶羽闻言，心下万分欢喜，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抬眸之间，万分深情饱含其中。笑着手攀上他的手臂，头斜靠在他的肩上。

“你啊你，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吗，从小到大，我的眼光可高着的，不是什么都可以入我眼的，所以，你相信我，你很好看，真的，真的很好看～冰雪应龙。”

“你，你知道我的真身！”润玉有些惊讶，他记得他不曾在她的面前展现过真身，她是如何得知的。

“这六界还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所以呀傻夫君，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

韶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而润玉，嘴角扬起一抹与她相同甜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