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圣缘契约

得到白衣姑娘肯定的那一刻，雪凰的内心是兴奋的，可安心感迟迟未落。从来没有哪代主人需要他这般费心地认主。不知为何，雪凰竟隐隐觉得，若是错过了这位圣缘者，他绝对会后悔一生，甚至再也无法找到合心合意之人。

　　于是，他心中便决定必须要认了此女为主。多年之后，他才深刻地明白今日此举会是如此地正确，一念之差，便是一世。

　　墨时贞没有多想，既然是这雪凰自己找上门的，唐无邺也无多少意见，又正巧是人人一生都在追寻的圣缘，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呢？这要是达成了契约，多益无害，索性也多了个帮手，何乐而不为？至于雪凰自己所犯的所谓错事，既然他对此事不愿多说，自己也说了心有悔改，那她又何必去在意甚多？倘若雪凰日后当真背叛了自己，那也是她今日的选择，她定有处置。

　　墨时贞将一绺落在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后，轻声道：“先说前提，我虽是觉醒了万属性的人，却也是个废人。你应该明白，人应该在年幼之时便接受觉醒仪式。”

　　雪凰点了下头，道：“本尊不介意你的过往与实力。能够觉醒万属性之人，天生便注定必有一番成就。你若是璞玉，定有发光之时。本尊信任你。”

　　哪怕是赌上自身的命运，也要呆在那人身边为其服侍。哪怕是做一辈子的圣缘，或是无法获得承认，甚至是在不了解那人的强弱品行之时欲要定下契约，他也对其有所期望。如此念想，仅仅是因为墨时贞觉醒了万属性。倘若日后她若是死在了强者面前，也许雪凰会失望至极。可倘若她当真有所作为，时间久了也许总有一日自身会得到雪凰发自真心的承认，从此二人成为默契的搭档。对此，墨时贞选择要成为后者。既然已经穿越到这个异世，那她定要重新活出自己的人生。她不能死！

　　雪凰望着那姑娘的眼神坚定了几分，开口道：“那么，本尊便开始契约仪式。”

　　在墨时贞默许的目光下，雪凰抬手挥袖。华丽的雪白长袖呈现眼前，仅仅是衣袖，上面也绣着简洁却不失奢华的淡蓝凤纹，窗外的日光照在这身着锦衣玉袍的男子身上，恍惚间给人一种仙君下凡之感。

　　墨时贞只微一愣神，不觉之间周遭的环境已化为天上仙境。白衣姑娘脚下踩着的是散发着浓白仙气的云彩，仙气一直覆盖至半条小腿处，一眼望不到底。身处的是一处别致的园林小院，绿竹清泉，锦鲤戏池，小池子旁又有许多天然形成的怪石。石墙灰瓦伫立眼前，不时更有莺歌鸟啼。身旁有一圆拱形的跨门，沿着仙气铺垫的小路望过去，那边似乎更有不一样的景色。在仙气缭绕的映衬之下，墨府的庭院根本无法与之相比。仙境之青秀，又怎是凡界俗景能够媲美的？

　　几分惊艳在墨时贞的眼中划过，心中更是对这难得一见的美景赞不绝口。年轻的时候她也曾去过世界遗产之一的苏州园林执行侦查目标任务，那时匆匆几眼惊鸿一瞥，为了跟踪目标完全来不及静静欣赏。但其中有几分景色也在她的心中留下灿烂的印象。如今眼前的仙境，与那苏州园林大相径庭，足以挽回墨时贞当年无法静心欣赏美景的可惜。她可以在此一饱眼福，悠悠地赏景，再也不必关心所谓的任务与目标了。

　　耳边传来悠悠的萧声，音律不急不乱，谆谆悦耳，动人心弦，为这仙境更添几分诗情画意。随着萧声的指引，墨时贞迈动了双腿，慢慢走向那栋拱门，享受着美景与萧声带给她的舒适与神怡。

　　跨过拱门，脚下的仙气淡了一点儿，能够望到整条小腿。可这儿的仙意不比门的那一边少，石板路边种植着红花绿草，样式不一。新生的花苞与完全成熟而娇艳欲滴的花儿相比，显得青涩可人。前方有一巨大的红宅，红瓦灰梁，梁下挂着相互间隔的红灯笼，比墨府的住宅更豪华了几分。

　　萧声似乎是从宅子后面传来的，墨时贞在此处站了一会儿，赏够了才跟着萧声绕到了红宅后边。宅后又是一座空旷的小庭院，浓白的仙气又淡了一分。庭院中间摆立着一张石桌，旁放两张石椅，桌上画着一个棋盘，棋盘两旁各放着两个棋盒。上前仔细一瞧，棋盘上已落子数十枚，黑子四散周遭看似散乱，中轴之处只下一枚看似弃子的黑子。黑子欲步步为营，围攻白子，却不想白子已在边防将陷阱布置完毕，黑子一入，便从后方突围，将黑子一网打尽。中轴的黑子却依旧稳当驰行，与白子外围一枚不显眼的棋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墨时贞循着萧声又跨过一道拱门，走上一道一直向南，上盖红顶的长栏木桥。这里的仙气已经淡去许多，可以望到脚边。整座木桥建立在清水之上，扶着雕栏能够望到桥下碧水清净，悦丽怡目，水上飘着淡淡的仙雾。长栏木桥的尽头是一座四角翼然的亭阁，亭内站一白袍仙君，背对南面手捻玉萧吹奏仙音，仿若人间绝境。那萧声清泉般泠泠韵响，愈发令人沉醉。

　　姑娘望到那仙君，一步一稳慢慢走了过去。这不应着急，美人与仙境，最是令人赏心悦目。难得有这闲情雅致，不若多观赏观赏这等难得的仙景。

　　唐无邺适时出声：“世间圣缘与各类契约兽在契约之时，皆有专属而独一无二的契约空间，越是高级的兽族，空间之境越是繁华悦目。早就听闻雪凰的契约空间，乃是世间绝境，不想我也有幸观赏一回。”

　　世间绝境，本生若能望上一眼，便算是三生有幸。雪凰乃是神灵上凰，契约空间若是未有相应的景色，那才是令人大感出奇。

　　根据墨时贞对玄肖大陆的认知，唯有真正的圣缘，才可在未进行契约的情况下，在灵兽的契约空间内感应到灵兽的存在。方才她心有所感，跟寻萧声，心中有所感应雪凰所处何方。这仙境实在大得好比一座皇宫的后院，仙气又浓厚得几乎要看不清道路，从刚来时的浓白仙气，再走到仙雾完全淡去之处，路途甚是遥远。若不是墨时贞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她也许便完全听不到隐藏其中的萧声，也就找不着雪凰了。由此可见，雪凰确实是自己命中注定要遇到的圣缘。这么想着，墨时贞的心情便好上了几分。战斗搭档么？这在前世是几乎不存在的，身为组织内的医者，墨时贞只能选择孤身作战。即便会有合作对象，也只是暂时性且不可信任的。雪凰，也许这次会是崭新的体验。

　　萧声戛然而止，白袍仙君放下了停在嘴边的玉萧，转过身子望着墨时贞。那人嘴上沉默不言，只向她抬起了手，目光未曾离开半分，静待着对方的回应。

　　站在仙君对面的姑娘只觉心有所应，抬步走上前去。这时站在那人面前，她才发觉她的身高只及对方的胸怀之处，显得娇小玲珑。她便伸手搭在仙君伸出的而半隐在衣袖里的手，一时无言。

　　雪凰修长的手指弯起，回握住墨时贞的纤纤玉手，闭上了那双冷寂凌厉的凤眸子，额间的凤纹竟璨璨发光。

　　不会过于刺眼的白光依然引人注目，渐渐笼罩住两个人。墨时贞感到了一阵熟悉的战栗感，脑内有什么被打通了，一丝凉意从中滑了入内。这就好似与锁魂戒的契约一样，那丝凉意大抵便是精神契约线了。眼前的俊美男子开始发生了变化，在墨时贞目中，他的身子渐渐幻化为一庞大的雪白凤凰，扑扇着羽翼贴在在碧水之上，自己则站在亭阁内，手正放在雪凰特意俯下的头颅之上，暖光从指尖传入体内。

　　即便墨时贞已历经寻缘破封，凭空现灵火等奇幻事实，可如此巨大的视觉冲击，依然令她微微睁大了双眸，惊艳完全从墨眸内暴露出来。巨鸟身子大得几乎占了碧水的三分之一，若是乘在他的身上必然稳当。那大鸟浑身雪白，毫无半分瑕疵，正如同那纯白的灵火，一点墨都好似亵渎了对方似的。对方羽翼丰满成熟，凤毛凰羽整齐平整，在水上扑扇着，仙雾都为其所散，波澜不惊的碧水也起了淡淡涟漪。那漂亮的雪凰化了本体，凤眸愈加锐利，蔚蓝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前方，使人不觉沉溺其中。喙长而尖锐，额间凤纹略显玲珑，凤尾柔软，一串一串的凤尾上长满着翎羽，翎羽中呈凰心状，一根接着一根组成一串，雪白耀眼......墨时贞无法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去描述这巨鸟华美的外形，难怪方才外间如此喧闹，不仅是因为神兽突现，更因这凤凰漂亮的外表令人惊叹不已。

　　待脑海中的冷意沉淀下来，一道契约线便开始连通起来。

　　雪凰未曾开口，低沉的嗓音却已经发出誓言：“君生而为主，余生而为王。君若赤诚相对，欲覆强者之道，余愿倾尽本生成你手中利剑，为君披荆斩棘。”

　　墨时贞静静地听完了誓言，才开口回应：“上凰赋缘，本生有幸。王若赤子忠诚，辛苦护主，我定成王心愿，倾心信任，历练万难，登临至尊，君临天下。”

　　明明都是狂傲万分的承诺，从双方的口中说出却是自信盎然，毫无咥笑可言。

　　待承诺已然道出，白光愈加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