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本座给你们讲个故事

她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诧异：“你…你认识我…？”

楚晚宁微微一点头，“你不要怕，我是来帮你摆脱冤屈的。”

少女的眼神有些茫然。

“我…这是在哪？”

楚晚宁一如前世回答：“你在我布下的归真结界当中。”

“归真…？”

楚晚宁微微叹了口极轻的气，对眼前的少女说道：“你已是魂灵了，只有灵魂能来到归真结界里。在这结界里你会摈弃掉一切仇恨，回到灵魂最初的性格与模样。”

“我已经…死了吗…”少女眼神中的茫然愈来愈深。楚晚宁知道灵魂刚刚被唤醒时，有很多还是记不清的，便也等着。

少女眼神中的茫然渐渐散去，恢复了清明。

“是的，我是已经死了…”

楚晚宁想到上一世的罗纤纤，总是会叹惜。

“你来此地可是为了陈伯寰？”

罗纤纤低下眼帘，“是。”

罗纤纤仿佛是陷入了回忆，楚晚宁便住了嘴，没有继续问。过了许久或许也并没有太久，她叹了一口气，仿佛是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太想要找到一个人倾诉，缓慢开了口。

“小女名为罗纤纤，是彩蝶镇中一个书生之女。我父亲是因为肺痨而死，而他生前喜爱研制香粉，死前曾研制出一款香粉，名为百蝶香粉，那时的陈家还没有发迹，与我家是邻居。”

那时的罗纤纤比现在更小，看上去才十一二岁的样子。陈家还没有发迹，就住在他们家的隔壁。陈家的院子里栽了棵橘子树，结的果实硕大香甜，罗纤纤便总是站在树下望着，但却从不曾摘过。

她的父亲是一位酸腐书生，总是将“之乎者也”挂在嘴边，也曾常常教导她要作一位君子，不可行盗窃之事。

她上头还有一位哥哥，可下修界局势动荡，与哥哥走散了，再也没有找到。

有一天晚上，月光皎洁，罗纤纤在月光下洗着衣服，哼着小调。

她父亲身子骨不太硬朗，早早的便睡下了。

此时门扉出传来一阵声音，随后是一阵咳嗽声。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进了屋子里，小姑娘吓傻了，竟然忘了尖叫。

那青年满脸血污，但挡不住他面目的桀骜和帅气。一大一小就这么原地僵持了许久，最后青年实在支撑不住，靠着墙慢慢坐了下来，喘着气，对罗纤纤说道：“喂，你去帮我打杯水。”一点礼貌都没有。

但小姑娘心地善良，见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的样子便去给他打了杯水。

她端着水杯递给了他，青年接过，一口一口的喝着。罗纤纤觉得害怕便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青年无意间发现了橘子树，眼神肉眼可见的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些回忆，他叫了声罗纤纤：“喂，小姑娘，摘个橘子给我吃。”

罗纤纤站着没动，青年等的有些不赖烦了 催促了一声：“帮我摘个橘子。”

小姑娘胆子小，被他吓得哆嗦了一下。青年瞪着她，她踌躇着。

“不行…我不能给你摘橘子。”因为害怕，声音都是颤抖着的，“橘子不是我们家的，我不能给你摘，我爹说了君子不行盗窃之事，我是一位君子，要做到富贵不能淫，贫贱……贫贱…”小姑娘还是记不住，她绞尽脑汁的回忆着父亲教给她的话。

“贫贱不能移。”那青年突然开口。

“哎对对，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不能给你摘。”

青年突然笑了，先是从小声笑着最后放声狂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好一个君子不行盗窃之事，真是好极了哈哈哈哈哈哈…”

罗纤纤被吓坏了，一双眼睛红着，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变成这样。

青年似乎是笑够了，不笑了，他冷眼看着她：“你摘不摘？”

罗纤纤纵使再害怕，紧紧咬着下唇，倔强的摇了摇头。

青年似乎被她这个举动忍恼了，发了疯似的摇着橘子树。“哗啦啦—”橘子掉了一地都是，似乎这样还不过瘾，青年又拿起剑砍了树几下。

罗纤纤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眼泪掉了下来：“树…树…橘子树…呜呜呜呜…爹爹…爹爹…”

青年瞟了一眼她：“闭嘴，你爹爹来我照样把他剁成肉馅，你尽管哭。”

罗纤纤抽噎着，不再哭了，也不在叫爹爹，她怕，她怕眼前这个疯子真的会剁了她的爹爹。

青年似乎是累了，又或者是发泄够了。他坐回到原来的位置，随手挑了个橘子，拿袖口擦了擦。

他剥开橘子，撕了一瓣递给她，“吃了。”

小姑娘不愿意，倔强的盯着他。

青年看着这双眼睛，像是在透过这双眼睛看什么人。他的手摸了摸眼角，说道：“像，真像啊。”罗纤纤很疑惑，像？像谁？

青年将橘子猛地塞进她嘴里，罗纤纤想要吐出来，但是青年眼神发冷，“咽了，敢吐出来试试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罗纤纤吓得只能咽了，橘子是甜的，很甜。

“哈哈哈哈， 好吃么？”罗纤纤不说话。青年大概觉得自讨没趣，扛着剑欲走，到门口又顿住，没回头，对罗纤纤说：“你不是君子么？我今日在教你说句话，临沂有男儿，二十心已死。”说完便走了，再也寻不到踪迹。

临沂有男儿，二十心已死。

附近极其安静，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刚刚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可是满地的狼藉提醒罗纤纤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刚刚真的有个疯子来过，还留下一句话：

临沂有男儿，二十心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