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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回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扬帆之征

明堂拾经

尘土飞扬的大地,海水沉浸的洪流,生存在世的人与生灵只能见短小所见,苦情欲之苦,生来渴求遥遥无期,凡之欲生,纵之为欲而死。

许多事上不过只是需要一个推脱的借口,段印染前半生会糊涂,后半生迎苦难煎熬,所谓始终如一,因缘纠葛,无人一生乏味平安,得之兴旺凋零,生来有死,注定转圜。

有些人活着为了一个念想,有的人死了倒是洒脱,各取所需的结局只为无愧于心,真假黑白惦念纠葛的多了,实则心累乏力,闹得毫无意义。

世人不可能皆知你心,段久卿固然最明白这个道理,其实能够避过一些风头,只要时间足够长久,等到人间自顾不暇,争斗四起,这个时候她出来就清净了,前尘往事也随着物尽变迁无影无迹,眼不见,心不烦。

但……这始终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只要有记得你的人活在世上,许多陈年旧怨终有一日会卷土重来。

只会发现改朝换代也无济于事,躲债清闲不过一时,有些人记恨你,有些人指责你,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混得低三下四,授人以柄,仰人鼻息。

十四年战乱随处死人,耗损人命如草芥,金钱贵如油,能好生赚钱的哪个能够活成个常青树,始终躲不过大军压境,从天而降砸下来的弹药,届时不说买卖的货物,性命都自相难保。

于是这十四年内最是吃香的非鹤容世莫属,许多去求神拜佛的老人都死绝了,本分人也看明白求人不如求己。

其余的留下不少闯荡的汉子,混迹于山野乡村,最多的就是当山寨土匪,有本事的做当家,没本事的做小弟。

其次做了官的还算有盼头,每个月粮饷管够,除了要出生入死,混个官职得上天入地争功勋,其余的倒也还是个光亮体面。

人间地狱的日子里命最不值钱,故而还有更小的地方自顾自的杀人放火的汲取牟利,无人申冤得雪的都是常事。

打仗的日子人人都能提枪杀人,什么王法统统用不上,暗地里害命的法子千奇百怪,立了规矩法律也不过是摆着的虚名。

多的是不服规矩的人肆意妄为,占山为王,哪有胆肥的够精明的会闹到明面上被抓?

躲着做的事从心所欲,见不得光违背良心的错做多了无人不舒服,可在错的世上,做并不错的离谱的事定是在救自己。

或许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立下的规矩才显得某些人错了,某些人对了,顶多是服从和逆反的区别。

做了太多错事的人良心会被全然吞噬,犯错会逼着他舍弃亲信,牺牲无辜,这些东西会产生冤孽,积累得多了,便是水滴石穿,终得反噬。

因果像极了一个盛水的天平,不论好坏,得的多了,滴下来的就多,无法抹除的前提之下,奢求抵消悔改来求得一个好报,这就是悔改。

反看,因行恶而死的人或许并没有错到至此,也没有好得可以避开一劫,可他并没有和你有任何仇恨,这就是无辜了。

眼看世道总是扭转乾坤,时移世易,段久卿逐渐看淡,活下来才发现实则云苏国生与死,盛衰荣辱,都和她没有太大瓜葛。

她便是生来的受人庇佑之类,走在世上总能惹人另眼相待,能得一时他人怜爱风生水起,但要长久活下去绝非无人会去犯傻。

痴儿也早就死绝了,同样的……鹤容世也死了,她恢复了记忆,回到了亲人身边,一切变过了但是又没变。

时间带走的生命无数,段久卿曾以为这对他们而言完全不会有存在的那一天,但眼睁睁的却真的来临了……

消散,离开,以阴阳两隔的名义不再以相同的身份存在……

数以千计的人和身份纵横交错流水之间,但冉冉升起的意义却是因为拥有着互相珍视的人……

可惜或许早已没了存在的意义,要是依旧活着的话,留在这个世界上一定相当茫然……

段久卿一直觉得他都活着,至少鹤容世的音讯还算没有死无对证,只是同样可惜,他的身影却迟迟没有痕迹。

众所周知鹤容世从来没有向外透露过自己的来历,也没有回到过自己的故土,一直存在于中州,到死也没人知道他从哪来。

他也可怜,生来没有父母,段久卿顶多听他提起过的只有照顾他的两个天使,根本关系上完全算不了至亲的辅佐的人。

拉斐尔和米迦勒与他曾经三人行的密谋着攻略收复地界的计划,并且在那段时间里他们的关系才算得上是密切相关。

直到他鹤容世争取到了一份声名地位以后,过于执着困顿的他行事危险,以至于和拉斐尔以及米迦勒的关系上逐渐分崩离析……

渐渐冷淡的关系终于持续了很久,鹤容世可算在临行前和他们告别,计划好了那个时候一并在她眼前离开。

也算是斩断世上所有的关系,不再藕断丝连,纠缠不清,死后也没人会为他肝肠寸断的祭奠哭嚎,哀歌送葬。

正譬如段久卿这样的人……之前的时候和他有诸多痛苦,回想起来过多的只是折磨,除却利益以外,鹤容世好似没什么东西和她再有瓜葛。

所谓的陌生人之间的结婚度日,未必就是人生大喜;再好的人也只是认识短暂几年,自己连自己的亲人不一定做得到美满温馨,谁又能清楚陡然遇到一个陌生人,日后的变数难以捉摸的情况之下,能够善待余生?

说得过多了不过是生人硬生生的挨在一起,以亲人的名义共处一室,若说没有或者拥有了一个孩子,也不过是其中有人身着他们的血,夫妻之间照旧日常,闹得好与不好皆和一个孩子无关。

以及世上的夫妻关系多有贞洁规矩拴着,比守孝还要难上加难,人非圣贤,哪有男子天生自控过人,说守得了私心顾得了美满的偷腥享乐?

于是许多人中犯下过错最多的往往都是男人,他们生来无理性,只会自顾自的寻求自己的好,从来顾不到他人,也理所应当觉得事不关己,遇事一头栽进去后也难以悔改,终生不渡。

可这样的事也许会极少数的发生在……女子的身上。

北部的天总是清朗,太阳高照亮堂,宫门口又顶着日光,暖而阴凉怡人。

说实话段久卿过了昨晚,瞬间想通了以后心里舒服了不少,纵然暗自崩溃的时候倘若似是重病发作的怪物,还好在那兰碰见了,陪着她渐渐的随着哭嚎的泪水,抚平心口的痛苦与不甘。

“突然之间的又有什么要拜托的啊?”段印染茫然,鄙夷看向景焕云,双眼微眯迷离。

这么一盯一时间有些尴尬,突然反应着他这个为人父的都是最没事的一个,反倒是她一个无关紧要不甚密切的姐姐显然是多话了许多。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焕云是担心久卿独自一人,对吧?”那兰投过去一个微笑,她扪心自问一时间也懵了,这才发觉景焕云的古怪,大抵也感觉得到她藏了什么事,却怎么的都不明说。

“没错没错,我哪有什么麻烦的,久卿都已经这么累了,我出的了钱,也出的了力不是?”景焕云神采奕奕的,眼眸炯炯有神。

“不用了焕云姐,你带的都是些男弟子,怎么说都是不方便,难以帮得了我什么。”段久卿心头发怵,因是按照白少君的事例在前,昨天见过一面的石英在后,且不说她过于古板,但是的确再也受不了一点刺激了。

“对了阿爹,白少君他这些时日跟着你还好吗?”说着她又忙不迭的问起,“记得昨天会上,直到结束了没怎么见到他人。”

“他啊……过得还不错,跟着我倒是听话本分,只是那天太无聊了些,我也瞧不见他去哪了,回去后才发现他在寝宫里头碰上了头。”段印染心平气和道,仿佛提前这个唯命是从的小孩倒是顺心,“我看他这样子,倒是个适合过安慰日子的后生,一时半会让他跟着出去太早了些。”

“这样就好,阿爹定要好生带他,他也不过十四岁,到成年时还尚早,不过是我不懂怎样应该教化,眼下也没什么时间顾及他。”段久卿借机会欣慰的和段印染说话,转头别过景焕云,“焕云姐好意我心领了,时间不早,我得过去等船,免得到时候人满为患。”

“不行,你给我等一下,你一个人不放心。”景焕云着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放心,我挑两个知根知底的本分人给你跑腿提东西,出门在外有人帮你一把总是省力的多。”

“你才刚生下庆儿不久,月子不足,还这样胡闹折腾不爱惜自己,会出事的!”景焕云急得煞有介事,拍着她的手背顺理成章,转头往后叫来了两人,“石英,云生,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啊?”鹤容世闻言惊掉下巴,低头嚼着口吃的瞬间抬起咽下,后知后觉干巴巴的开口,“怎么了这是……”

“还不快过来,师父叫我们过去。”云生拉起他跟着自己往前拖,几下凑到了景焕云和段久卿跟前。

“师父。”云生先行作揖。

“这可使不得,焕云姐,这两人我见过,是你身边最是用得上的人,一下子都派给了我,你该怎么办?你们万一要回去了,他们又该怎么办?”段久卿转眼一瞥急忙开脱,的确算得上古怪的事她总有机会反驳一二,不然照刚有了分歧就又得碰面的事,解决起来也麻烦。

“这个啊……多大点事,反正他们有办法跟我联系,我们走镖的人不怕出门。”景焕云被她一惊一乍的担忧过头愣着了,随即轻笑着拍她的肩头,歪头问向他们二人,“你们两个有什么问题吗?”

及其神色漫不经心,鹤容世看了一眼眨巴眨巴的心里就明白拒绝不得,但他依旧吞吞吐吐的说:“我昨晚还有许多菜没吃完,丢在这怪可惜的……”

“带走不就得了,揣身上了吧?!”景焕云严声勒令,威胁他最好这么能惦记吃别在这世上掉链子。

“咳……带了带了。”鹤容世又一溜眼垂眸划到地上任她处置。

“还有,我身体不好,石英师侄也不遑多让,焕云姐怎么对他这样苛刻抛弃在外?”段久卿听到了这声咳嗽,一时敏锐举一反三,“他刚得了东西保命,可不能这么劳碌奔波。”

“他这身子都大好了,比得了你什么仪仗都没有???”景焕云宁死不屈,皱眉反驳得头头是道,“反正他被你挨上了经羽剑的名头,就注定不能好吃懒做的窝囊着。”

“可是师父,师叔她说得也有道理,怕就怕到时候石英出什么岔子……”云生眼皮一跳,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接盘也就算了,接了两个一倒就得费钱费力的,去的看着是两个人,实则抖一抖去了水分,能当事的也就他一个了。

到时候不熬死也得累死。

“你说得对,我怕到时候真有这种意外发生,到时候云生师侄一个人又该如何呢?”段久卿笑了笑,反手抽出的往后退了几步,拎着行李箱边走边往回挥手告别,“再见!”

“哎!你这丫头也真是……这么忌惮是怎么了?”景焕云摇头叹气,转头看向那兰,“我这两个徒弟看着就那么不舒服吗?”

“你也别多心。”那兰笑着目送她渐渐远去的身影,“久卿和他们又不熟,当然不好意思身边跟着两个陌生人了。”

“好吧好吧,她还是这么介怀这些,从小就没变过。”景焕云姑且低头转身往回走,走到鹤容世和云生面前停下,“你们两个愣在着干嘛?快去在她身后跟着,路上千万不要被她发现。”

“是,师父。”云生抿嘴,作揖应下。

“你可真命苦啊……”鹤容世拍了拍他肩头的灰,悠哉悠哉的走到他前头,“算了,赶快走吧。”

“你这人可真是无忧无虑的……”云生忍不住叹气。

“你可别忘了,我好歹身上带着把剑,横竖还能算有点用吧?”鹤容世朝他晃起手背,迎得他一起抬步入了人流当中。

街上的人本身是不多的,只是纵横交错的走在一条道上来来往往,眼花缭乱。

“砰砰砰!”白少君此刻穿着一身简单的褂衣,溜到府门前敲门,“开门,开门!我有要事求见!”

仔细抬头一看,府门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九重天。

“你们几人快些准备好,路上要当心行事,切勿打草惊蛇,被抓个现形授人以柄。”神帝正在院内正儿八经的吩咐朔风,卜凡,紫徽与花泷,几个算有本事的后辈齐齐上阵,也算是出了一次最大的力了。

“砰砰砰!开门!快开门!”门外敲门声挤进,骤然打断他说话声。

“是谁?”神帝定睛望去,“来人,去把门打开看看怎么回事。”

“好。”角落里出现一个仙侍跑去开门,“是谁?”

“我是白少君,我来找你们神帝有重要的事说。”他怯生生的模样信誓旦旦道。

“好吧,你且进来。”仙侍点头,开门领他上前,作揖一礼,“帝君,又一个叫白少君的年轻人找你。”

“哦?怎么又回来了?”神帝转头一看,若有所思淡然处之,随手打发身旁四人,“好了,出门在外切勿记得谨言慎行,时候不早,你们快些出发吧。”

“是,拜别帝君。”四人齐刷刷的礼拜作别,陆陆续续各提包袱从白少君身旁经过,跨门离开。

“说吧,是什么事突然让你在这个时候来找我?”神帝又转回头继续询问他。

“这回贸然赶来打扰,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秘密。”白少君作揖低头说话,“自昨日大会散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人全部住进了皇城内,包括那个石英。”

“经过我仔细观察,他身上的气息,以及那天使出的回旋剑法,他使得行云流水,也并非是偶然。”他这一席话倒是如雷贯耳得神帝眼前一亮。

“你是说那个石英和鹤容世有关系?”神帝顿时察觉,“虽说之前景焕云强行赶来时,所用的通灵的确蹊跷,我也亲耳听到了鹤容世的声音,但是后来……再也没能看见他的任何踪迹。”

“你可有什么证据?”随后,神帝迫不及待的又加以讨问。

“暂时没有,因为他今日方才也跟着离开了。”白少君摇头,只能道出这些零碎信息,“并且还是景焕云吩咐他走的,想来是要隐藏躲避什么。”

“那我得去吩咐他们几个……”神帝闻言,当即起身要走。

“等会,据我所知,他是跟着段久卿离开的。”白少君又将神帝叫住,“她这次坐船,需要经过尚海城,再出发去往西南方向,路途遥远,必须让他们也得坐船才行。”

“还好盘缠足够,我这就去告诉他们关于石英的行踪。”神帝点头,着手又往屋内行去。

“呜——!呜啊!”码头前,段久卿站在迎风渡口,遥望四周,风大得她紧拉帽檐,“船到了!”

她忽然看见后这么叫道,身旁的人突然簇拥挤着上前一股脑的往船上跑。

“啪嗒啪嗒……”好在她身形瘦弱,蹭着缝隙走到阶梯上,轻快的步伐速度极快的往上赶,“让一下,不好意思让一下。”

“别撞我!”忽然擦肩而过,段久卿余光依稀可见是一道洋装身影,不服输的手肘回怼了她一下。

“实在抱歉。”段久卿压低了帽檐,好在这帽子足够大,遮住了她所有的头发以外,整张脸也大差不差,道歉完毕后别过头往前继续奔走。

“呼!……”直到踏入宽阔的甲板上,段久卿陡然耸肩松了口气,“没想到正常的船只坐的人这么多……”

“这个当然,你也侥幸赶上来了吗?”忽然从旁边扬起一道男子的口声音,黑幕面具般的遮蔽掩盖住了大半张脸。

“什么?!”段久卿吓得身子后倾,“你怎么有票可以上来的?”

“赶着买的啦,师叔大惊小怪些什么,售票口可没有截止呢。”鹤容世一如往常的嘴角扬起一道笑意。

“够了,谁让你吓人的!师父都说了别惊扰到……”云生上赶着拉住他一顿训,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老实下来。

“算了,你们要想跟着就跟着吧。”段久卿释然,沉住气理所应当的摆手道,“既然都跟到这里了,我也不好拒绝你们的好意,麻烦你们自求多福了。”

说完,便是转头离开往船舱内去。

“看,她其实胆子不算这么小,只不过是先前不好接受罢了。”鹤容世歪着脸朝云生笑笑,似乎在邀功得意,“其实许多事完全不需要偷偷摸摸的,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云生撅着嘴吹出一口气,抱臂也转身离开,“船要开了,快回舱内吧。”

“好嘞!”鹤容世精怪般的挥手紧跟在他身后。

“真是的,这艘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边走来的洋装少女气愤得大步跺脚泄愤,“等我回去以后,永远永远都不想坐船离开去任何地方了!”

“好了大小姐,这里人多也是没办法的事。”保镖无奈道,“您先进去休息休息吧,或许这样心情会好些。”

“哼,好吧。”她甩脸骄傲得不行,转头又大步往舱内进去。

“滴滴……滴滴……”舱内,电话筒前站着一个身着干练女子,背影如面,“喂?你好……是西南部的特使吗?我是来自尚海城的报社记者,想要诚切采访您一次……关于……”

乘风而行,渡船千艘,遥遥无期终得志,彼时岸间皆新生。

故而道同碰面不见怪,只盼各行终善之;愿得所愿抛脑后,愁苦尽消自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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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末

微末哈喽艾瑞巴蒂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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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末祝福各位三月迎春,欣欣向荣!龙年必顺!

微末以及努力向上,开阔眼界,学会独自自强不息,看清世间真伪!你会成为更好的你!

微末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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