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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世篇 第一百零六章 清平浪起

明堂拾经

云游日落时移世易,难堪此劫避之不及,寻之不宜,弃之可惜。

世上总有故作而为之的蓄谋已久,长此以往,必定成局。

之后的一切总能大雨初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中宫的天崩塌了,无光无色,万物风止,来来回回的侍女宫人发觉总共才这么几个人,暗淡无色,戛然而止。

“退位让贤?你倒是有几分聪明懂我的意思。”段印染听叶红胥不经意拖延时间的一袭做派发话,眼睛亮起,摆手津津乐道,“可我不明白一件事。”

“太上皇陛下请讲,属下定如实回答。”叶红胥抬头此刻心静止水无风,她大抵也明白参透了段印染的从容,故而不会再迷茫下去。

正如刚刚宫门前楚门给她下了提示,她以为鹤容世对白久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但还是碰了壁一鼻子的灰。

“其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只问你一句话,你还能听命于我吗?”段印染又上前几步走至叶红胥肩旁,眼眸呈光目中空悬无人,看海天一色意味深长。

“太上皇陛下这话,主神方才也曾问过。”叶红胥脸庞挂帘蓬发纷飞,随风而过愁绪起。

“这么说,你现在又该怎样答应我呢?”段印染磨刀不误砍柴工,叶红胥这样的当局势头里头比比皆是,或多或少大可再去寻一人,刘子轩也可以。

于是问话时轻描淡写,转过头定睛看她,笃定看透下一瞬间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陛下,属下只臣服于中州。”叶红胥抬起了头。

“你这意思倒是和寻常人选择的都超乎意料许多。”段印染有些许清灵如水的诧异,“恍若比起刘子行,你的确更懂得运筹帷幄。”

“陛下既然如此对属下另眼相看,那便下令吩咐就好。”叶红胥站起转身对她行礼跪下,“傅团长所未能做完的事,属下必定任重道远,倾尽全力助您,保定安宁。”

“可是陛下……”少司命却越发瞧出了不对,“真的要让她去做这件事吗?”

“当然,有何不可?女子亦可当道上可巾帼不让,叶将领敢做敢闯,脾性甚是和我心意!”段印染拍案叫好,神色欢畅淋漓喜出望外,“这件事兹事体大,你先回去,后面我自然只会修书吩咐你的。”

“属下领命,叩谢陛下隆恩。”叶红胥神色沉着不变,从容缓慢的再磕头受恩。

“哦对了,你不会法术,到时候我送过来的信字你也收不到,届时的话人来人往,你当多加小心点。”段印染笑容洋溢的挥挥袖子吩咐了事,“你先退下出宫吧。”

“属下,遵旨。”叶红胥返之临前仿佛大风大浪倾盆大雨之后,从容接受波澜不惊,站起身退了几步离去,跨步乘光而行。

傅辞他们临行前,楚门给他留的那些话意味深长,她怎样都已经入步难退难舍,在民军部队中多年以来傅辞形同父兄,颇多照顾仁慈心善,一直以来都是为她瞻仰前进的方向。

万般没能料到会有这样一天,这盏灯油尽灯枯,她眼前一黑,从此摸瞎而行,不从谁君,今后刀从险境,不再回头。

“嘶……”浩大宫殿中回荡起鹤容世措不及防的吃痛咬牙,抬头双眸成光盯紧了近在咫尺的白久,离的最近的发簪银光凝刺,他开口沉声,“快把它放下。”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白久撕破了脸分外眼红,不知何时她成痴成狂变得越发的疯癫,特别在鹤容世面前越发的放肆,冷笑开口又是讥讽,“再说了,主神陛下自封我做了这中州皇城唯一的妃,赏赐我的东西不计其数,我该当的也拿去私兑了不少,如今这样也且作有用了。”

“虽说你是这中州皇城唯一的妃没错,可是你当初如果能够一直安在,忍辱负重在我身边坚持到现在,你便一直是这里的皇后!”鹤容世冷哼一声,大抵这般将心中怨恨委屈真真实实说了出来,站起身来踢开了凳子连桌震荡三分,开始一步步向白久走来,“我始终不明白,那一天你遇到了傅辞以后,分明想起了一切,可到底为什么你对我还是这样?!”

白久手上的这根发簪 不知何时换作了双手紧握,不自后退但双眸越发愣大,她也迟疑不解,愣神惊诧。

她自己也深知多半是怀上了这孩子,但这双脚自从踏入了这中州以来,这副凡人身躯已然回想不了过去曾为高高在上的样子与与生俱来的荣光高贵,碎了便是碎了,破镜不再重圆。

数不清多少次陷入无尽的桎梏,拖沓至今苟延残喘,白久一言不发竭斯底里从长计议之中,剪不断,理还乱,到头算来……

“我是全都记起来了,但那又能怎样?”白久探头怒目而视质问,那双眼里妒火星碎,黯无华光,热泪盈眶泪满襟,尖口抵抵住他的胸膛又陷进去了足足半寸,她反倒以此为激起了笑意,“要不是始终是因为你,我阿爹同九重天的千年情谊基业,云苏的脸面,你不会以为就此能够买下,万无一失了是吗?”

“……买下?”鹤容世不可思议,歪头瞪大了狭长的眼眸瞳孔一缩,接踵而来突如其来从天劈下一道久旱逢甘霖的大笑,“哈哈哈哈,原来还不知道有这样的称呼诋毁自己的,白久啊白久,我大可当你是低头认了个错,至于这……”

“胸口的血都流得源源不断了,陛下在至于什么?”白久先是瞠目结舌,转脸不屑一顾嗤笑他,反手又是一个原地凿洞掰扯发簪,“你以为莫非当初自己夹着尾巴做人,还能靠着我们坐稳现在的位置?!”

她当下面目全非盛气凌人,可谓十足的高不可攀,头顶天脚踏地手边的鹤容世堂堂地界主神,不过是她手中败将小人而已,换作谁低头长久突然如此,此时不揭竿而起更待何时?!

“嘶……”眼前鹤容世还要笑下去,却被这措不及防一通伤口撒盐。

“不过臣妾还是得叩谢陛下,陛下能将臣妾与所谓的死人分清为谁,倒还可见得让人欣慰。”白久深得其心甘之如饴,这回他头重重摔沉了下去,狠厉却不见得有闪过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意。

“呃!咳……”鹤容世再怎的嚣张也从了肉体疼痛,嘴角咳了一流殷红。

白久手中铁杵为针狠狠的往他心口逆鳞处抵住,尚留了他一口生气,“事到如今,你服还是不服?!”

“呵……呵呵……”鹤容世喉咙处血未清,无论如何脸色嚣张依旧恒古长存,他到底也就这副死相了。

“也罢,死到临头我也不和你计较这些了。”白久心志坚定不移,没什么闲情逸致再多浪费时间,放开手中铁杵,成掌便要来上个震碎山河。

“唰!”功法运作做响,风声中她又开了口,“鹤容世,你该知道那一天我元神稀碎,性存至恶,如你如我,你当下栽在我手中,也算有个因果了结。”

“……”钉上了一根铁钉的鹤容世昏昏欲睡,睁眼恍惚间抬起不痛不痒的手,空无一物的抓住了她的手,“我求你放下,你这样……只是在自取灭亡。”

“你到底还在这大义凛然什么?”白久满身法力催动外泄而出,自然能发觉鹤容世手无寸铁徒手抓住她的手腕,醉翁之意不在酒怔得她心头一瞬微波憾然 慌不择路的当即便要甩开。

“听话,现在快些松手,还能有救。”鹤容世抓住她乱动摇晃的手蹭得伤口又是生疼,血流成河滴答作响。

“砰!”白久潜伏至今当是心不死,不觉身后竟凭空踢开殿门,她心不在焉之下无心用力,手腕软得鹤容世先发制人,当下眨眼定睛看去的功夫倒了下去。

“陛下不好了!”突然闯进来的侍卫脱口而出的未卜先知煞是应景,低着头跪着上报道:“中州皇城大门口,围满了……”

“是傅辞他们围上来了?”鹤容世从来不分时段的看破未知事件,双臂力道极稳的搀扶起白久,上前打算,沉声吩咐,“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加派人手到宫门前去赶快拦住他。”

“是,属下遵旨。”得到回复指明方向了的侍卫铿锵有力,得令应声退步打算转身离开。

“先等等。”白久窝着不敢见光,鹤容世又意犹未尽的一声折返,提得她顿时睁眼心头慌乱,他这时言行举止是恰可理解的缓冲从容,抬起手来挥了挥,“记得把门关上。”

“属下有罪,谢主神宽赦。”侍卫当才回过头发觉到里头待着的,都是弱不禁风的病秧子,磕了头赔了罪面朝前退步带上了两扇门合十,日光下黑影才渐远消逝。

“……走了吗?”白久竖着耳朵察言观色,吱嘎的关门声截断得万籁俱寂,探头探脑的不免有些半信半疑。

“原来你还知道怕啊?”鹤容世哭笑不得大吃一惊,恍然大悟突然,“看来还不算没救。”

“不知所谓。”白久素来能屈能伸,瞧着鹤容世的挑衅又打回原形,扬起她那不可战胜的傲气,拔出了他胸前的发簪,“足以可见你不过是个怪物而已,我可以不至你死地,但是陛下,我们从此就该分开,毫无瓜葛。”

“哦?”鹤容世不当回事笑着轻挑质问,“可当下这坐宫殿,方才任我指挥的都是你云苏的人,殿下不打算收回,无情放任他们任由我摆布吗?”

“收起你这些照猫画虎的威胁,我才不信。”白久推开他挣脱出几步,提着裙摆转头望向了紧闭的宫门,想走又不能走怕得发慌,越发不争气的焦急。

“咳……”鹤容世清了清嗓,整理好衣襟不让伤口裸露在外后,自如走动坐下。

“唰……”起手倒水声酒起刺鼻,引得白久惊弓之鸟一激灵跳着转身,指着质问:“你哪来的酒?”

“一直都有的,只不过殿下每次吃饭满眼的都是满桌饭菜,酒壶摆在角落,自然就不足为奇了。”鹤容世笑道着些许沧桑,“要来上一杯吗?”

他这副样子引得白久发而深省,天长地久的道理,鹤容世是如何的深谋远虑,以至于白久日夜提防,因为他自从回到了中州以来就变了,于是她也不会再信,自然形同陌路,忘却从前。

“陛下客气,但还是不必了。”白久逐渐觉着此刻的鹤容世分外干脆利落,大抵是之前宫门外,亲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逼得白少君逃走,着实气得不行。

“陛下盛情,着实难以退却,我不胜酒力,吃菜便可。”只好打道回府,白久死皮赖脸的上手就是筷子,一口一个的在方才的老位置垂眸无意咀嚼。

“……”从此一桌同坐,当真凑成了白久所说的样子,淡漠及为习以为常。

从今往后,他与她此间,再无亲密可言。

“自己费劲心力做的一道菜,现下怎么不闻不问,从刚刚开始就没怎么吃过?”喝下了不少酒,鹤容世开始冷不丁的开口充斥着酒气,倦意迷离看向面前仅有的白久。

坊间都说喝酒之人性情洒脱,都是些风趣不羁之人,白久深知其意,同样长久以来堵得慌,愿闻其详同他说:“喝酒怎能没有一道菜来下呢?”

“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分明不是懂酒的人,全身云淡风轻冷峻骄矜的样子,还敢来跟我说三道四。”鹤容世却又不乐意甩了个脸子,喜乐无常倒打一耙,盯着白久良久噗嗤一笑,“不过你一个姑娘家,到底还是别沾了酒,不像我这般愁无别处,孤苦无依的借酒消愁。”

“酒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常年弄茶饮茶,酒量一沾便睡,没什么意思可寻。”白久毫不避讳的自嘲,爽朗痛快的不同以往,“可我懂些医,知酒伤脾胃,空腹常饮必会自损八百。”

鹤容世闻言忽而觉着受宠诺惊,目光顿时炯炯有神,默然不语听她再说,但多少知道她心怀不轨,才觉着越来越有趣。

“怎么,我礼尚往来吃了你准备的一大桌子菜,你却又是几个看不起的意思,到现在都不吃这道上好的糖醋排骨?”白久手中的筷子拍案放下,顿时士气凌人压得鹤容世一言不发,呆愣在原地。

“……可它是黑的。”鹤容世酒气着重,软塌塌的被吼得大气不敢出,泪眼汪汪的指着中间那白盘黑块,独具一格干净利落别无它物的骨肉,嗷嗷申冤。

“黑的怎么了?我不是说过那只是酱油而已!”白久据理力争指桌再三申明道,“怎的,陛下日夜里想的都是美人好酒,连吃些饭菜都变得这般挑剔了?”

“你给我住口,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鹤容世越发的不服输,又继续义正言辞,“你有见过除了滚了黑芝麻的糯米糍以外,还有菜是黑色的?”

“怎么没有了?我做的不就是了?我竟不知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规矩,做菜都要按部就班!”白久抱臂撇过头,嘟嘟囔囔的小声嘀咕,那双湛青眼底泪光泛起盈盈秋水镜,出言也越发的哽咽疼痛难言,“哼,不就是做菜而已……无论我做什么,也从来没人觉得我好。”

“好?嗯,这的确好得很。”鹤容世清脆间打破了她方才以为的冤屈幻境,点破了她心头之痛,“一意孤行,唯我独尊,不择手段成就心中所望的大业,公主殿下诚如当初的我,都是一样的。”

“于是你便让尚海城变得了如今乌烟瘴气的这副模样?这就是一直以来,你苦心积虑了五年的景象?”白久提及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控制不住的起身质问,“鹤容世,你扪心自问这五年来云苏有谁人对不起你,要你这般伺机报复,惹得民不聊生,战乱四起!”

“现在,我要你给我一个答复。”白久长舒一气,甩袖昂首坐下。

必须承认从方才起她同样再次认识了一回鹤容世,看见了那个叫何十的纯粹男孩,但以往大梦一场而已,终归不能安泰长久,如愿以偿。

“民不聊生?我如何能让他们民不聊生啊?”鹤容世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的将手中玩弄的空杯甩碎一地,“像我这般十恶不赦的人去作乱,仅仅只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而已!”

“江忠正背后是月族为祖的西部,傅辞他当下一心为了他想要的民族崛起而一直寻找占领最高的资源。”鹤容世气后又转沉稳压声,一边手肘撑桌案,“你当世道人心勾心斗角,利欲熏心,谁能是个大善人?”

白久知他同自己现下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这般机密才为中州颠倒,规矩诡谲的起源,他鹤容世闻风丧胆称霸无人可比,但凡他出手真帮衬一方,只会助长野心,以此失衡。

“那么像你说的失去平衡,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完全根除?”白久领略其中几分苦心,才知鹤容世故作闲云野鹤的日子是假戏真做,掩人耳目罢了。

“难得殿下如此苟同,我真愧不敢当。”鹤容世又阴阳怪气了些,提起酒壶打开端详闻品,惬意得心,“斩草必除根,别说殿下不舍得了,若我将他们全灭,地界主神于我而言从此只是空头无名。”

“……当真麻烦,难怪你有时总是殚精竭虑的。”白久逐渐倍感忧愁,不过多时灵光一闪,奉承献计,“那么陛下可敢斗胆跟我赌一场约?”

以局为遁,道阻且长,计可两道亨通,亦可死无活路,便是如此,兵荒马乱,生逢乱世之不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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