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唯见君兮不见君心（2）

父子二人的谈话结束了，夜已尽了，天边还不曾有一丝光亮，黑压压的云飘在侯府上空，一切都那么压抑。

“阿姐，欠你的我还不了了……”夙涧兮独自一人走在这条长廊，这长廊他走过几百遍，幼时与长姐玩耍，学礼拜师都曾经过。

正所谓长姐如母。夙涧兮出生，母亲便因难产而去，他欠了夙思兮一个母亲；他体弱多病，但侯府需要一个继承人，他欠了夙思兮一个人生，从他们身份互换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夙思兮一生不能恢复。

外人都以为夙思兮是男子，而夙涧兮是她的名字，但皇帝知道上族谱的先是夙思兮，再然后才是夙涧兮，既然晋侯对外宣称夙思兮是长子，夙涧兮是长女。

那么皇帝诏入宫的是，晋侯夙穹之女夙涧兮。

秋风瑟瑟，带着丝丝凉意，南方的秋不该这么冷啊！

夙涧兮一步一步向着向着静竹宛走去，脚步有些轻浮，苍白的脸上被绯红覆盖，抬手摸了摸额头，很烫，“又发热了。”他笑起来很美很美，说是惊鸿一瞥都不足为过，只是此时的笑容却是那般的苦涩。

就像一个甜美的糖果被裹上一层，名为身不由己的命运。

笑着笑着，眼眶湿润了，滚烫的泪滴掺杂着秋日的雨水，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眼泪吗？我怎么能流眼泪。”夙涧兮慌乱的抬起手臂，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雨水，可不管怎么擦，都擦不掉，反而越来越多。

“阿姐……我不能哭，我答应过阿姐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公子。”迷迷茫茫中，夙涧兮听到慌乱急切的声音。

当夙涧兮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黄昏的光，归来的雁，安祥静谧。

静竹宛里安安静静，夙涧兮的烧已经退了好一会了，大夫也已经离开了。

“父亲。”夙涧兮轻声的喊了一声，虚弱的抬起手拽了拽夙穹的袖子，动作的幅度很小，但夙穹还是察觉到了，原本向外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既然悦儿已醒，那为父便离开了。”夙穹走了出去，终还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夙涧兮的手就那般垂在床边，眼里满是寞落自卑。

看着夙穹的背影在屏风外消失，夙涧兮的心中涩涩的：我一直都是父亲的耻辱，父亲的累赘。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健康的身体，为什么？

夙穹的脸上依旧写满了疲惫，自从圣旨下来他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如今夙思兮负伤，已经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至今还未醒来，而夙涧兮的身体也不见好转，只能好好养着。

现在的夙穹比起以前似乎苍老了许多，眼眶中也布满了红血丝。

“照顾好悦儿，记住他是你们唯一的主子。”夙穹对着门外的四名侍女说道，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才是一代将军一代侯爷的威严。

“是。”四名侍女异口同声答道，她们不是普通人，乃是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