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凉上神回来了。”
“从来都没去过人间,真羡慕她……”
小花仙忙着采花蜜和水露,手上没空嘴倒挺闲的。此时白贤漫步花丛中,把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清清楚楚。
“何时回来的?”
小花仙们被吓了一跳,见到是帝君全都低头跪拜。
……
众人仰慕的神王……何时才能等到那只小凤凰?
白贤心平气和的又问了遍,小花仙们才结结巴巴开口,“她……刚刚……忆凉上神刚随丹圣去了万生殿……”
她们都很好奇,为何神王要对一个小神仙如此挂念,还封她为上神。有好几次她们想问自己的主子,却又不敢开口。不过那些老神仙们都心知肚明,看来忆凉上神有些来头,她们的胆子竟敢背后谈论忆凉上神,这下被帝君抓包只怕脑袋不保。
小花仙壮着胆斜眼看了神王一眼,见他抿唇不语赶忙住口。
白贤注意到她们的举止,这般畏惧是把他当成暴君了吗?
两人早已回到自己的寝殿,沐浴更衣完又聚在万生殿嬉笑打闹。忆凉身着淡黄的齐胸襦裙,长发垂下,尽显温婉。好似戏台上的时七,一个回眸都能使冰雪消融。艺兴抱来一堆古书,一本本摊在她的面前,听着她发自内心的抱怨。
“我来此又不是阅古书的。”
艺兴揉了揉她脸上的肉,轻柔地安慰道,“多看看书没害处的。”
他似又想到什么,把书翻到一页,指着那上面的一幅图,“忆凉可知这是何物?”
还魂草……
忆凉没有作答,只是强笑着把物纳符里的还魂草平放在桌上。艺兴本就想暗示她,想不到她也蛮机灵。
看到诸多还魂草,艺兴喜笑颜开,迫不及待伸手捧起,却被忆凉用力拽住。
“若不是我,你现在早就口吐白沫了。”
不知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只觉得这句话熟悉,却记不起在哪听过,着实奇怪。去人间走了一趟,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也不知怎的,她所能记住的只有自己溜出去找还魂草这事。
“丹圣又要炼制新丹药?”白贤在门边立了许久,这刺眼的画面,他无法忍受。
艺兴先是错愕地看着他,再一扬衣袖把还魂草藏入收入物纳符中。
他知道神王虽然身份高贵,却不喜繁文缛节,艺兴只是微微鞠躬,而后起身。忆凉却规规矩矩跪下,一声“叩见帝君”在殿中回荡。
白贤微微启唇,但又无言。
“不过空时采把草研究罢了。”艺兴倒是不慌不忙。
一个人若是不想开口,一再追问又有何意义?
白贤伸手为她捋了捋浴后有些凌乱的发丝,他对忆凉甚是想念,可他又能为她做什么……
“这一趟有什么好玩的吗?”
忆凉缩了缩脑袋,开始思索,记忆却变得模糊。
“倒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是去梨园听了戏。人间近日忙着筹备除夕,也没什么稀奇。”
“想过新年吗?”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神王会顺着自己的意思来。
人间的新年啊……
今日是小年,人们定会过得热热闹闹的。倒也不止因为过小年,比这更大的事,是穆陵国的皇上今日迎娶一国之后。
绣着繁复花纹的红盖头遮住了燕筱若的视线,一眼望去只一片鲜红。在素安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她手捧玉如意,莲步轻移,敛去眼底的复杂。
她昂首挺胸,高抬下巴,拿出秦潼国公主该有的威势来。
裙摆上绣着大片暗纹,隐隐可见金线闪动,无人不为她敬畏。
燕筱若坐上銮仪卫抬来的凤舆,红沙在风中拂动。浩浩汤汤的宫女、女官随行出发,越过一个个宫道,青瓦铺就。经过一道道宫墙,朱色晕染,在金銮殿前停下,伴着太监细长的声音:“吉时已到——”
她拿下红盖头,眉心的朱砂痣为她的美貌更添妙处。
文武百官,宫女太监皆伏地而跪。唯有一人立于殿宇之顶峰,燕筱若信步上前,跨过一道又一道的台阶,长长的衣摆在石阶上迤逦而行。阳光下,刺绣上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展露人前。金线勾勒的凤凰如少女一般愈发耀目。
吴昀伸出手将她拉至身侧,二人举起相携的双手。
众人皆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礼乐在此时奏起,侍女随着乐声的高歌撒下一阵阵花雨。
全穆陵国无人不为此事沸腾,皆窃窃地议论皇后娘娘的美貌。
真可谓,有人欢喜,有人悲。
神界竟真的办起了迎新盛典,兴许是神王嫌神界的冷清,便派人向各界的主人送去请帖。几乎每一处都挂起了大红灯笼,一派喜庆。众人本以为神妖两族不可能友好往来,毕竟妖族罪大恶极。
他们听说神王包容妖族的过错,愿请妖王来参加盛典都有些吃惊。不过想到神王大人不记小人过,倒也没什么。
只是没想到妖王应了邀。
这平日从不出席任何场合的妖王,竟会来参加这种无关紧要的盛典。
“神王怎么想到搞这么大的阵仗?”红线君擦拭着桌脚,手上的毛巾已变得脏兮兮。
忆凉打来一桶干净的水,替上红线君的活儿,“想来,各族和谐、一派喜庆,也不是什么坏事。”
“和谐?”
红线君又开始忙活,听完忆凉的话马上直起腰。她往四周望了望,才开口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神妖两族关系有多差。”
忆凉丧失了之前所有的记忆,只是听说神妖交过两次战,“妖族真有那么坏吗?”
只是一句随意的疑问,红线君却好像被激怒了,迅速地点头肯定。
“何以见得?”
“时七死得有多…”有多惨你都不知道…
“砰!”
红线君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冲到忆凉的身边抓起她的手,“你的手没受伤吧?”
怪忆凉一时心不在焉,手肘撞倒桌上的白瓷,尖利的碎片留在桌上险些将手划伤。
“无碍,”她有些恍惚,“时七……”是谁……好耳熟的名字。
时七是谁……忆凉好奇地问红线君,她却突然沉默。
红线君把忆凉的手放下,背过身又开始打扫屋子,背后投来的目光过分炽热。她只得一句话敷衍了事,“普通的神族罢了。”
时七……
忆凉的瞳孔一缩,难抑心头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