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难断

次日一早，陵王奉旨入宫禀报军政。进宫时，路遇一个小太监从常政殿出来，走到自己面前，立即跪在地上说道:

　　“臣参见陵王殿下，陛下说今日恰逢太子，宁王在常政殿商讨近来朝政，奴才奉陛下之命告知殿下您在殿外稍加等候。”

　　那小太监向陵王禀报。

　　“好，本王知道了。”

　　陵王看都没看那小太监一眼，眼睛一直盯着屹立在面前的常政殿，眸光冷如寒冰。语气中充满了冰冷毫无温度。

　　“殿下，回府吧，陛下今日不会再见您了，还是改日再向陛下……”

　　陵王的副将吴翰在小太监走后，走到陵王身边，规劝陵王改日再入宫禀报进来军政。

　　陵王轻轻按了按吴翰的手臂，摇头道:

　　“本王今日就是奉父皇之命入宫禀报军政的，哪有回去的道理？大不了本王等太子，宁王和父皇商讨完政事后，我们再进去也不迟。”

　　“可是殿下，那太子和宁王每次商讨政事都难免会争论不休，引得陛下心中烦扰，等殿下您进去时，定会又招来陛下的一番责骂。到时殿下岂不是又要受冤枉气了。”

　　吴翰见陵王无动于衷，又不免忧心忡忡。

　　“哼，那有何妨？反正这些年他们还不都是一样？本王都习惯了，你也不用担心了。”

　　陵王注视着常政殿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冰冷。

　　“是。”

　　吴翰有些无奈，只好不再说话，默默的站在一旁，与陵王在殿外静候着召见。

　　“陛下，陵王殿下此时已在殿外静候多时，您看要不要宣陵王殿下进来？”

　　明诚趁着楚文帝与太子，宁王商讨完政事后，轻声提醒楚文帝。

　　“哦？哦！对，明诚你不说朕还差点忘了，他今日进宫是来禀报军政的的吧！宣他进来吧。”

　　楚文帝感觉身心俱累，慵懒的靠在龙椅上，吩咐着明诚。

　　而此时此刻站在两侧的太子与宁王皆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大概是在纳闷:他来干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太子殿下，宁王殿下。”

　　不久，陵王步入常政殿，跪地向楚文帝，太子和宁王行礼。但语气却很是生硬。

　　“文宣，近来可好？，军中可有突发变故？”

　　楚文帝见陵王到殿中时的气氛有些尴尬，便出言调和这紧张的空气。

　　“谢父皇关心，近来军中一切安好，这是近期军报，请父皇过目。”

　　陵王恭敬谢恩，双手呈上军报。

　　“嗯，好。”

　　楚文帝本就无心细看奏报，只是翻开粗略的看了几眼，便将其安放于面前的书案上。靠在龙椅上，用手轻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文宣啊，朕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府吧！”

　　楚文帝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抬起左手挥了挥，示意他退下。

　　“儿臣告退。”

　　“哦！对了文宣，今日是你母亲的生辰，又恰逢你奉旨进宫，正好也该去看看她了。”

　　就在景文宣刚刚起身准备离开时，楚文帝突然叫住了他，没想到竟是为了自己母亲的生辰。

　　此时景文宣心中暗笑道:难得你还记得母亲的生辰。

　　尽管内心如此，但他的面部却透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毕竟从十五年前的那次劫难开始，自己被贬出京城，常年征战在外，只得请旨方能入宫看望母亲，使得自己与母亲常常是聚少离多。

　　“儿臣谢父皇隆恩。”

　　景文宣随之躬身又是一礼，方才离去。

　　这件在楚文帝看来在正常不过的事，而在太子眼中却是一件大好之事，心想：‘父皇向来不宠爱文宣，没想到今日竟会提醒他今日是凌嫔的生辰？哼，景文佟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想罢太子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

　　而宁王此时也不由不解:‘这平日里父皇对待文宣多是不理不睬，怎么今日突然如此？难道就只是因为今日是凌嫔的生辰吗？莫非太子快被废了？太子近来也没有触动圣怒，怎会如此突然？’

　　想即此处宁王的脸上不知不觉间浮起一抹愁色。

　　“娘娘，陵王殿下回来了！”

　　在皇宫中的一处宫殿里，一名宫女小曦，正在向面前一位身著一身纯白长裙，头戴金钗，略衬多色宝石。长发半束，半散着披于身后。眸子清澈如水，面容清秀华贵。端坐于书案前，手中挚卷阅读的女人禀报着。

　　“好了，我知道了，我叫你准备的东西都齐了吗？哎，文宣这孩子进宫来怎么不打声招呼呢？”

　　说着那女人用衣袖轻轻掩面微微含笑道。

　　这个女人便是陵王景文宣的母亲——凌嫔。凌嫔十五岁嫁入皇宫，嫁给楚文帝做太子妃，楚文帝登基她是第一任皇后，后来生下一子景文宣，即为长子。儿子曾是太子，曾与十珠亲王景文郁之女景轩定下婚约，后因睿城渝岭一案被降为嫔，幽居关雎阁。平日里闲来无事，或是抚琴，或是种植花草，打理关雎阁，经凌嫔这么一打理，使得关雎阁变得花海一片，花香莹莹，清静优雅，使原本不引人注目的关雎阁倒成了这宫墙里难得一见的风景。虽然如此但又有几人会注意到它的存在呢？

　　“参见陵王殿下。”

　　此时关雎阁外响起众太监，宫女行礼声。

　　随之凌嫔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

　　“儿臣参见母妃。”

　　陵王恭敬，面带微笑的向母亲凌嫔行礼。

　　“你这孩子，快起来！这又不是你父皇的常政殿，何必如此拘于礼数呢？”

　　凌嫔见到陵王回来了，轻盈的站起身子，步伐轻盈，遮面淡笑着走上前去。

　　“来，来，来，快尝尝！这是你最爱吃的梅花糕。一大早就进宫来，想必是饿了吧，坐下吃一些吧。”

　　凌嫔笑着，为儿子将自己亲手做的梅花糕呈上，请他安坐于桌前。

　　“哈，儿臣每次进宫看望母妃，都要让母妃好生忙碌一番，倒是让儿臣有些过意不去呢！此生若有机缘，儿臣愿停止征战，永远陪伴母亲左右！”

　　陵王说着手中亦不忘摩挲指节上的戒指，表情也由笑逐渐变成了愁。

　　“看你这孩子，你有机会为国征战，本就是你的幸事。你本就是皇子中智计无双的，应多为大楚立功方是正道。”

　　凌嫔见陵王说话时的，神情有些不太对，话中的意思也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心中仿若猜出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有道是知儿莫如母。

　　“母亲这是想到哪里去了，能保大楚一方平安，已是儿臣的一大幸事，母亲也知道儿臣的性情向来忠义。”

　　陵王见母亲这样说显然是早已看透了一切，只好尴尬的笑道，缓和紧张的气氛。

　　“圣旨到——”

　　此时门外，随着传旨太监的到来，正有一件好事随之到来。

　　“臣妾接旨。”

　　“儿臣接旨。”

　　听到这，随着声音陵王与凌嫔相继跪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陵王景文宣，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治军有功，朕心甚慰！特封亲王衔，另赐王珠两颗;凌嫔教子有方，晋封为妃，钦此。”

　　“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

　　“臣妾领旨，谢陛下隆恩。”

　　听太监宣读完圣旨，陵王，凌嫔母子齐声叩首谢恩。

　　说罢，太监将圣旨双手交至领王手中。随后边转身离去了。

　　“什么？你说文宣获封双珠亲王。”

　　圣旨一面刚刚传到关雎阁，几乎与此同时，这道消息就出现在了太子的书案上。

　　“千真万确，圣旨在此，殿下大可放心。”

　　欧阳唯歌轻轻颔首一笑，虽只有一瞬但却邪魅倾城。

　　“看来他景文佟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听了欧阳唯歌的一番话，太子心中渐渐升起一丝得意。十年来，东宫太子景文翊于十珠亲王景文佟之间为夺皇位，争端不断。如今陵王被楚文帝提携上位，这对太子来说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因为与自己争了十年的宿敌，终于在这一刻败给了自己。虽然这只是假象，但太子还是深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哼，依本王看，太子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宁王府中，宁王细细看着欧阳唯歌送来的消息。瞬间眸中闪过一抹狠辣的颜色。

　　在宁王与太子看来，楚文帝近来提携陵王只不过是为了，将来如有一方败了，留着陵王与其继续制衡，也就不会出现一方实力壮大到他无法想象的程度。

　　也许楚文帝此时的心意无论是谁都不会知道了。这其中的深意也就只有凌妃能够看透了。

　　陵王离开后，凌妃那端庄华贵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神情似是淡漠又似是哀愁。

　　“唉！，文宣这孩子变了，看来他早已下定了决心要参与京城，内宫夺嫡之争了。”

　　“什么？殿下他要参与夺嫡？那殿下岂不是会很危险？”

　　“如今一切变数尚未知晓，听天由命吧。”

　　凌妃面沉似水，语气平淡，似毫无波澜，她心知如今自己身份，品阶与从前都以截然不同，至于之后的路这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强求，唯有听天由命。

　　“娘娘，常政殿传信说陛下今日亲封陵王为双珠亲王，还以生辰为由将凌嫔晋位为妃。”

　　正乾宫正殿内，阶下一名宫女向玉阶上身著一袭金丝银底双凤曳地长裙，头戴九头金凤钗，样貌看似和蔼慈爱实则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皇后欧阳氏。

　　“哼，看来陛下对她还当真是有死灰复燃之意，还有陵王那个孽障，陛下那只眼睛里有他了，如今可到好，不仅自己加封双珠亲王，就连凌嫔那个贱人也成了三品妃。看来陵王是明摆着来坐享渔翁之利的！雪樱宫那边呢？”

　　“回禀娘娘，谢贵妃今日给关雎阁送去了玉如意一柄，珍珠螺黛各五以示恩赐。”

　　“好啊，谢氏这贱人，平日里与本宫作对也就罢了， 没想到如今连她也开始招揽陵王相助匡扶宁王了。她如此煞费苦心的想要自寻死路，那本宫又岂有不成全她的道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更待何时。”

　　欧阳皇后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顷刻之间令人觉得狠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