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孩子终究是孩子。
她趴在叶俏的胸口,小脑袋靠在肩膀上,眼泪自然而然就落下来了。
是一场发泄得畅快干净的嚎啕大哭也就罢了。
可她偏偏不是,而是压着嗓子,低声一抽一抽。
叶俏抱着她下车,半边肩膀已经被眼泪和鼻涕打湿。
万能角色【叶俏】:南南,不哭了,乖。
母亲抱着她轻哄,声音和目光都是温柔又治愈。
回家碰上门,又给她递最爱的雪糕和薯片,趁她吃着的时候,拿起绢布擦干净小脸上的眼泪,说她哭了就不是院子里最漂亮的小姑娘了,说爸爸晚点会回来的,还会给她带最新的玩具娃娃做礼物。
用尽了力气,顾知南才把自己从过往抽离出来。
而现在,她只能抱着不吭不响的枕头,能给她擦眼泪,哄着她的妈妈,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妈妈了。
啪嗒一声,客厅的夜灯也被关了,另一个卧室传来了碰门的声音。
听到这接连的动静,顾知南心里更加郁闷。
老父亲睡了。
确实,她没跟老父亲讲今晚的事,他没察觉到自己情绪的波动,不来安慰她也正常。
可人别扭执着起来,就是这么可怕。
没有人安慰她,注意她,那么房间里的地板反射室外的灯光有错,吊灯被夜风吹响了有错,梳妆台上一摞一摞的衣服没有收回到衣柜里,也是有错。
大错特错的,则是震动不停的手机。
不绝的震动声还顺着床褥固体传播能量和响动。
顾知南卷起被子,死死捂着耳朵。
又一阵震动结束后,她掀开被子,找到落在床上某一角落的手机,准备直接摁关了。
马嘉祺两个字又开始在屏幕一闪而过。
这一次,不是电话了。
而是条短信。
【电话里三言两语讲不清,我正在你楼下。如果要睡了,那就明天再来找你。】
顾知南一怔,轻手轻脚起了床,走到客厅阳台,将信将疑地往楼下看了眼。
这是老教工小区了,她家四楼,凭着外头的路灯,她看得一清二楚。
楼下确实有个人。
白亮的灯光给他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长。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树影下的碎片拼凑在俊逸的背影。
她第一眼就能肯定是,马嘉祺。
她的心好像被小锤子捶了一下,催促她的脚步向玄关走去。
顾知南换好外出的休闲拖鞋以后,她忽然清醒了。
他让她下去,她就真下去,凭什么?
是他放了她的鸽子,凭什么要求她立刻就要听他的解释。
顾知南抬步折返。
挂在客厅墙面上的钟摆发出咔咔的响动,已经十一点五十。
时间晚就晚了,管他干嘛呢?
她内心嘀咕了一声,迈开步子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不到一分钟。
她又起身,从卧室的飘窗卡主视野往外看。
依然在等。
顾知南忽然想起什么,开了吊灯,打开衣柜翻出件衣服,快步却轻声走出门去。
——————————
马嘉祺在路边碾灭了指缝间那只红色的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