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入离城

六月的一个傍晚，离城刚下过一场雨，乡间的小路有些泥泞。路上并排走着一高一矮两个行人。

高个子的那个人挎着篮子，穿着藏青色的短褂，虽然身上一尘不染，但是实在是有些古朴。看上去年纪不大，但两眼中却充满了威严。两道眉毛正正地摆在眼睛上面，头发干干净净地盘在头上，严肃而又端正。俨然有一副当家人的风范。

矮的那个年纪小些，同样是藏青色的短褂。两眼有神，头发像很久没有理过似的，一条一条垂下来，遮住了眉毛。不整的衣冠配上这样的发型，加上他那不是很可爱的，冷漠的表情，到有些桀骜不驯的味道。

两个行人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在小路上走呀，走呀。直到太阳升到头顶上时，乡间的景色才慢慢褪去。低矮的房屋，成阴的绿树，变得稀疏起来，直到看不见了。前面赫然伸出一道城墙，极高。城墙上开着一道城门。城门上，挂着两个大字。

“亠门”

这是离城主城的五扇城门其中的一扇一一“亠门”

“哇，原来这就是离城啊”年纪小的那个人仰着头，欣赏这城门。

另一个人推了他一把，“让你去干活，谁让你看城墙了，你要是不好好干，我就回去禀报家主。”

“呸。”孩子暗暗骂了一声。

两人走到门口，正要进去。门口守卫的小卒将手中的棍子一横，警惕地打量着他们两人。

“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高个的那个人赶忙堆上笑容，客气地说：“不干什么，只是进城买个菜而已，真谢谢两位军爷了，放我们过去吧。”

那两个门卫却丝毫不领情，其中一个露出凶相，恶狠狠地说：“外面的人只有拿到批文才能进城。没有，就赶快滚，别在这儿碍事。”

“军爷，您看，家里人还等着吃饭呢，小的真不干什么坏事。”高个子说着，马上从口袋里掏出白花花的东西，“军爷，您大人有大量，这就当是小的孝敬您的。”

那门卫本要将棒子打下去，看到高个子手里那白花花的，可爱的银子，心一软，棒子悬在了半空中，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另一个门卫心领神会，一把将高个“孝敬”的东西夺了过来，皱起眉头，一边清点，一边发出啧啧声。高个儿看着，本放下的心提了起来。好在，那人数完后，将银子塞进口袋里，开口说：“算了，看你不像是什么坏人，这次就让你登记一下，放你进去，下不为例，下次要是还敢来，一定把你打到家都不认。”

“两个人都叫什么名字。”

“小的姓柳，叫云远，那个小子叫柳遗尘。”

“哪儿的人。”

“申远村里的人”

“进去吧。”

“啊，谢谢军爷，小的对您的大恩，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柳云远感动得热泪盈眶，都跪下了。许久才站起来，拉着遗尘进去了。“呸！”遗尘又骂了一声。

走了几十步后，云远拉下笑脸来，摆上一副丑脸，对遗尘说：“小子你听着，我去办点儿公事，很重要，千万别来烦我。你好好在街上待着，等我回来，要是被我发现，你干了什么坏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罢，一转身，走了。

柳遗尘一脸不屑地看着他，冷冷笑了一声。“办公事儿？去‘怡红院’、‘麓春院’这种地方办‘重要’的事儿？”他心里暗暗笑道。

云远甩开遗尘后，径直向城东走去。他的步伐越发的轻快起来，走到后来，都快跳起来了，把口袋里的白银撞得哗哗响。云远就这么一蹦一跳，疯疯癫癫地，跳到了灵云街上。

灵云街是离城的一条小街，但十分热闹。几乎每个下午，都会有许许多多的人路过。灵云街上最出名的，莫过于风月场所了。而客人最多的，就是“怡红”和“麓春”了。“怡红”是这一带最出名的青楼的分号。“麓春”则据说是个“火坑”，专干逼良为娼的勾当。

云远站在这两家门前。心里暗自盘算着：怡红是大字号，东西自然过得去，但实在是贵了些。麓春就不一样了，虽然到那儿去，显得有失身份，但东西自然是物美价廉。迟疑了片刻后，他还是往麓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