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佛爷与夫人

很快梁湾就做了自我介绍后和张启山夫妻熟络了起来。被送进来这么多年之后，终于有个新人可以交流的尹新月着实热情的让梁湾有些受宠若惊。一旁的张启山看着这个和自家老婆的脾气秉性有几分相像的女子插话道，“梁医生，这些年副官，就是张日山他过得可好？”

“怪不得张日山说他的生命是佛爷的，佛爷您对他也是一样，这么多年还依然想着他。我们的第一次相见就是他去庙里进香，后来他和我说他每年都会去，祈祷佛爷和夫人的保佑。”梁湾看了看对面并排坐在大棺材上的夫妻俩，“只是刚刚新月夫人说张日山为人性子俏皮，可是我认识的张日山却和眼前的佛爷很像，内敛而沉稳，心思深不见底。借用黑眼镜的话说，他把自己活成了第二个您。九门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九门，还有古潼京的秘密不可被外人探知，维系他们真的太难了！”一想到这些梁湾就尤为心疼！

张启山听了这段话，他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都是我的错，我当年只怕自己死后副官会没了活下去的意志，就借口为防九门会分崩离析和第十家人的手段，想着用古潼京将九门强行捆绑在一起，将守护的责任交给了他，却害他吃了那么多苦！毕竟人心思变，这世上哪有能一直存在的事物！”

“佛爷，他这一路走得虽然辛苦，可也并非一直孤身一人，现在有吴二白、尹南风、吴邪、黑眼镜、解雨臣、罗雀、坎肩他们这些人在他身边，想来也能获得些心心相印的帮助与支持。”梁湾看着尹新月随着自己的话轻抚着张启山的背安抚着他，私心里想着张日山一定不会希望他的佛爷如此自责，虽然他们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大忙，但总好过孤身一人。

“他自然不会怪我分毫，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原谅自己！”

“刚刚我见带队的人好像是我的侄女尹南风，张日山怎么没有送你进来？”尹新月不忍见自家丈夫如此自责，就岔开了话题。

“我是难产而亡，临死前生下了和张日山唯一的女儿，想来他需要守着孩子的安全和成长，”梁湾说到此处表情黯淡了下来，“不止是张家本家，连九门的其他几家也想要这个孩子的命！”

“有一半汪家血统又如何？”张启山本身也是混血，因此听不得这样的话当时就挑起了剑眉，“想来你应该是当年被我救助的那群想要脱离汪家的人中特殊的那一对夫妻的后人。你背后的凤凰图腾是生来就有的，与其他低级汪家人需要后天纹上去完全不同。你的父母当年向我求助的时候曾告诉过我一个不能确定是不是传说的汪家隐秘——一个大概每500年出现一次，是任何汪家人，却又不是地道汪家人的女子。她出现后的使命只有一个，就是保汪家族人平安。”

“我的女儿难道就是这传说中的圣女吗？！”梁湾听了张启山的话，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明白了，圣女不是自己，是穿越过来现在投胎成了她女儿的汪穆，怪不得张家人要不惜一切代价要她死，要他的孩子死！会不会连吴奶奶突然中风也是着了张家的道？！这样的想法让她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难道竟是她害了亲近人的性命？！一瞬间梁湾心理防线崩溃后就泪如雨下的拼命摇头，“不是的，她不是，我才是！”

“无论她是不是，我相信张日山都不会让她出事的！对于纠缠了上千年的两家人来说，血脉的融合就是对两家人的救赎。”张启山的眼神充满了悲悯，眼睛里却带着些奇异的希望。

而此刻的尹新月听了梁湾的话，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当年自己四十多岁时也曾短暂有过一次身孕，但是自己的身子实在无法孕育孩子，到最后恐怕一尸两命的可能性非常大。得知这个消息的张启山毫不犹豫的给她喂下了一碗温和的打胎药，然后就一副听凭她处置的模样。现在梁湾因为孩子而亡，如果张日山真的变成了第二个佛爷，那这个女婴害死了他最爱的女子，又怎么会被珍而重之的抚养？！何况还有来自张家本家和九门中那几门的杀机。这孩子想要长大可谓是难上加难。最可怕的是，原来启山曾和她说过，纯血张家人有种受到过度刺激就容易失去记忆的隐形疾病，如果此番张日山没有失忆，他不可能不亲自送梁湾最后一程的。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说，梁湾本没有错，只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随后漫长的岁月，梁湾得知了为什么自己和张启山夫妇会以灵魂的状态存在，是因为张家有一种特殊的药，新婚之夜夫妻共同喝下后，只要肉体不腐就可以以灵体的状态一直存在。而此刻他们三人棺木中浸泡肉体的特殊液体，成分和长沙马王堆辛追夫人的相同。只要不被人取出来，就会一直和睡着了一样栩栩如生。

“十一仓当年由我创立，非常安全。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日山，张家纯血者虽然长寿，但是也不会一直不死，也许再过个一两百年，他就会来这陪你了。”张启山看着梁湾见他们夫妻恩爱总是出神的样子，出言安慰。

却不想这些日子以来梁湾想明白了很多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张日山会爱上她，只因为她和尹南风的性格极其相似，都是一口一个“王八蛋”似的撒着娇。他把自己活成了佛爷，自然就要娶一位像夫人一般的妻子；她也想明白了为何张日山对自己最初的态度会那么渣，因为如果那个时候她选择了放手，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悔吗？她不断逼问自己，却渐渐放弃了回答。

十一仓中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知又过了多久，一个20岁上下的女娃娃和吴邪潜水进入了这里，梁湾第一次发现成为灵体后竟然还有透视的能力。吴邪的肺部严重纤维化，他就要死了！从客观上撮合了她和张日山的这个人很快就要从这世上消失，可是他对面的女娃娃还不知情，忽闪着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位心仪男子的爱与崇拜，真是个傻女人，和自己一样傻的女人。但是为什么和吴邪一同来的不是那个张家族长或者王胖子？这十一区归吴二白管理，为什么两人的行为如此偷偷摸摸？到底出了什么事？张日山好吗？汪穆好吗？梁湾有很多问题，却最终一句都没有问出来。她很害怕，害怕张日山的身边也会出现这样明眸皓齿的小美女，取代她的位置，她的女儿会变成别人的女儿，像灰姑娘一样的继女。

“不要担心，张日山不会变心的，张家的男人一旦动心，就是一生一世。他们看中的是所爱之人的真心，从来不是什么皮相这种虚无的东西。”尹新月仿佛看出了什么，飞到梁湾身边抓着她的手。灵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拥有更强的能力，肉体不腐就是这种力量的来源，现在他们夫妻两个已经可以脱离开棺椁的束缚飞到这一层的任何角落了。

待吴邪和小白离开后，张启山沉默良久，“这个人怎么可能统领九门，就算他没有得病短时间内不会死，也不及我和副官的杀伐决断！我当年就应该亲手结束九门，将古潼京永埋地下，也就不会牵连折磨日山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