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婚姻13
建议搭配bgm《关于你的梦》陈壹千
*
郭霄汉叫了我一声，我下意识抬头去看他，然后他走过来抱住了我。
被抱住的那一刻我身体好像猛得抖了一下，虽然我心里没什么波动，但是这应该是受惊吓的表现。
希望郭霄汉没感觉到。
他抱的比平时要紧很多，我感觉我的身体对他而言好像特别小，他现在在用全身完全包裹住我，想把身上的温度传递给我。
我确实很冷--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郭霄汉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好像有点儿变了，但是我想告诉你，不管你要经历什么或者遭受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我能感受到我现在的目光一定很呆滞，因为我不太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一旦意识到自己有问题这个事实，我都会变的比平时更有问题一点。
我想了想，跟郭霄汉说，要不你去问问医生吧，我感觉我不太知道该跟你说什么。
郭霄汉说，好。
又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我，带我回了病房然后独自去找医生。
我自己坐在病房里，我知道医生肯定会把我想离婚也告诉他的，但是他应该不会同意。
那又能怎么办呢？我也不太想听医生跟我聊天。
不离婚怎么办呢？我会反感他，可能还会对他发脾气，还会拖累他，我自己也不会开心到哪去的。
还是说他会选择尊重我的选择，然后他同意离婚?
要这么说，我好像不想离婚。
我知道自己对他还有贪恋，对他的怀抱也好，对他突然出现的冷笑话也好，对晚上做好了夜宵等他的时候那一点愉悦也好，我好像都舍不得。
奥，还有那个金镶玉。
如果离婚了，我就再也不会再看到它了吧。
或者说，
它确实应该找一个比我更适合它的主人。
我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
之前我觉得它就是一个金属环，目的是告诉别人，看啊，我已经结婚了。
但是它现在凉凉的，轻轻箍着我的无名指，如果我把它摘下来了，它会去哪儿呢？
我摩挲着那个光滑的指环表面，手指没有目的的反复绕圈，大概是在享受它最后的感觉。
最后的感觉吗。
我眼前的视线有点模糊，一股热流忽然从眼眶跌落，迅速的滑过我的脸颊留下了一道冰凉的泪痕。
不是我想哭，是在我情绪激动一点的时候，眼泪总会比情绪先爆发出来。
我想起那个小红本，它现在放在郭霄汉卧室的床头柜里。
如果有可能，或者有机会的话，我希望在离婚前能再看见一次它。
其实就是一个协约，一个合同。
但是我确实对它有不太一样的感情。
一个合同…
…合同?
我想起来了一份合同。
那份合同上面写着 :
20XX年X月X日，二人初次xsh双方自愿，未来个人有后悔或怨恨之类情绪，另一方无连带责任。
我俩都认为，这只是当时的一个无聊玩笑。
没想过真的有这么一天，我好像真的后悔了。
但是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合同上写了，另一方无连带责任。
无连带责任…
这样我们就彻底分开成了两个个体，另一方不必对我的行为负责，也没有理由对我负责。
我想到这，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了。
郭霄汉能提出签这份合同，说明他当时也一定想到了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
无论是我找到了真爱要他索赔初夜，还是像现在这样我因为自己的原因要提出离婚，他都应该有一套自己的应对方法，让自己全身而退吧。
我呼出一口气，眼泪随着面部肌肉的松弛下来又溢出了几滴砸到衣服上。
这样我就不必担心离婚之后郭霄汉的状态了，他应该比我想的更周全稳妥。
可能这就是最好的结果，这就叫好聚好散。
*
郭霄汉推开病房门进来的时候，我的眼泪还在慢慢往衣服上淌。
我只是呆坐着，手里捏着那枚戒指--它已经被我从无名指上取下来了。
这是郭霄汉第一次看见我流眼泪，他脸上闪过一丝慌张，随即快步坐到我旁边伸手把我的头轻靠进他怀里，干燥的手指蹭过我的眼底擦去几颗泪珠，但是眼泪流下的速度远比他擦掉的快。
郭霄汉的声音带着点急促，但还是尽量轻柔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的视线越过我的迷蒙的双眼和鼻梁，看到了我手里拿着的那枚戒指。
郭霄汉伸手把我的手和戒指一同握在他的手里，好像是怕这两个东西突然跑掉一样。
我缓了口气，声音颤颤巍巍的问他，然后呢？
我想问的是，他听完医生说的话了，看见我在莫名其妙的哭了，然后呢？然后他要做什么？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他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的。
就当是为了那张合同。
郭霄汉没回答我，他的手又经过我的眼角，带走了一抹泪水，然后顺着泪痕的方向滑到我的下颌角，用手轻轻往上抬了一下。
然后在我眼前隐隐约约的视线中，郭霄汉的脸在我面前放大，越来越大，接着有一片软热贴上了我的嘴唇。
我没来得及去想这个动作的含义，只感受到一段温软在我的口腔中不断侵略着，裹挟着我不稳定的呼吸轻舐过每个角落。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用力平复着气息，试图伸手去推开他，但是手又被郭霄汉紧握着动弹不得。
这段吻结束的同时，他终于松开了手，我也没有再去试着推开他，转而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就像我在走廊“看见”的那样。
我趴在他身上，声音从泪水和衣料间挤出来，传到他的耳中。
我说，郭霄汉，然后呢？
医生都跟你说了吗？你都知道了吗？
那我们，我们什么时候…离婚呢?
郭霄汉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平静，显得有些激动。
他说，你真的想吗？你不要那个戒指了吗?还是说，如果经过努力，我们也能像其他人一样普通的进行结婚恋爱呢？
我说，我没有想过正常的结婚恋爱，我也从来不觉得那有什么好的，但是你让我有了这种想法，你真的好好，但是我配不上。
我告诉他，我说我不想要你家的金镶玉了，我也不想要你给我买的东西了，我不应该有的东西我就压根也不该要，不然我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不舍得。
我不知道他听清了没有，我感觉我内脏被一股情感挤压着涌到了胸口，好像马上就要喷薄而出堵住我的喉咙了。混着我的眼泪和喘气声，我自己可能都听不清我在说什么。
郭霄汉的声音有点颤抖，他说，那我呢？你要我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没说话，趴在他身上哭的声音很大，抽气声像一个很久没用过的风箱，被打开的时候发出一阵剧烈而急促的努力声。
我不敢跟他说让他走吧，我没有那个洒脱劲儿了。
我怕他真的走了，我就只能抱着医院的被子哭了，然后被那个单身狗医生和漂亮姐姐都听见。
过了很久，我不知道我是哭够了还是哭累了，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小心的抽泣声。
郭霄汉就那样一直抱着我，没说话也没烦我，然后我听到郭霄汉跟我说，
你还记得咱俩签的那个合同吗？
我嗯了一声，默默吸着鼻涕（不是）。
郭霄汉说，那个上面写着，“未来个人有后悔或怨恨之类情绪，另一方无连带责任”，对吗？
我说嗯。
然后他好像松了一口气，跟我说，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没有连带责任，即使你现在想离婚，
我也没有义务同意跟你离婚。
我沉默了一下，说，然后呢？
郭霄汉转而说，你知道为什么苹果手机叫iPhone不叫ApplePhone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出了个灯谜，而且这个的答案我并不知道。
我老老实实的说，不知道。
郭霄汉说，因为你说了不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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