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将死

一边，三人悠闲自在的回到城中，曹慰宁火急火燎追上来一通言语。

曹慰宁“这等时候你们竟还乱跑，昨日可热闹极了，那封晓峰一提到琉璃甲三个字，当场简直便炸开了锅，高大侠和慈睦大师两个人才勉强压住了场子。有不少人动了别的心思，华山掌门于丘烽第一个站起来，质问赵敬赵大侠是不是吞了张家那片琉璃甲，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害得他儿子惨死。”

曹慰宁“于丘烽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样子，简直专程来洞庭号丧似的，快要失心疯了，峨眉、崆峒、苍山等门派，平日与华山派交情不错的，这回都站在于丘烽那边，硬是要赵家庄外发生的事给个说法，还有封晓峰一帮子煽风点火，闹哄哄争吵不休，最后你一拳我一脚地揍起来了，还有人要高大侠就鬼谷中人为何忽然重出江湖，以及琉璃甲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给个说法。”

　　温客行饶有兴致地看着曹慰宁喋喋不休跟背书似的。

　　青崖山鬼众纷纷在人间露面，搞得几大派恨得牙痒痒。

　　恶鬼们在人间都是难以立足大奸大恶之人，才进入鬼谷寻求庇护，这样跑回朗朗乾坤之下，便不怕么？

　　难不成那“琉璃甲”中还真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得了到让鬼谷倾巢出动，让那高崇高大侠三缄其囗讳莫如深，甚至在这时候用这样一个笨拙的噱头，来转移人们的视线?

　　楚摇一边想着一边走，下楼的时候，不留神迎面撞上一个人，他嘴上说着“对不住”，一边抬头看去，只见那人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古僧后人，便是一愣。

叶白衣“你应该认识我，我叫做叶白衣。”

　　他从不喜和人高谈阔论，基本上处于一种不干己事不开口的状态，十分没有存在感，也不知为什么，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诡异的违和感。

　　楚摇一愣，不知为什么这人会忽然找自己搭话，便驾轻就熟地应付了他一些场面话。

叶白衣“我见你气息凝滞，举止沉重，像是已经快病入膏育的样子，只是为什么一个快死的人会有你这样的精神？实在是古怪得很。”

叶白衣“你还能活多长时间，三年？两年？”

楚摇“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能活一辈子。”

叶白衣“你看你脚下虚浮，面容眼眶凹陷，印堂发黑，只剩一个骨架大小，整个人看着有气无力，分明是随时都可能倒地不起的。”

楚摇“可能我命中注定死而后生。”

叶白衣“天人将死尚有五衰苦不堪言，你竟还能活蹦乱跳吃喝玩乐，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什么时候中原武林竟也有了这么多这样的人物。”

　　他说着说着还就转身便走，也不管楚摇，走出老远去，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过头对她说。

叶白衣“你若有闲，不妨来请我喝酒。”

　　楚摇正出神，忽然肩膀上无声无息搭上一只手，温客行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呲着一口白牙谄媚地对她笑了笑。

温客行“阿摇，我寻你许久了，你怎么在这儿啊？”

楚摇“方才碰见长明山古古僧后人叶白衣，他拦着我给我算了一卦，说我人之将死天人五衰，脚下虚浮印堂发黑，有气无力骨瘦如柴。”

　　温客行看着她憋着笑，半晌捂着肚子朗声大笑了起来。

温客行“阿摇啊，你这张脸…的确像是走几步就要咽气的，不如你把你的真身放出来，我看着也赏心悦目，也省了这许多麻烦。”

　　温客行笑的前仰后合，楚摇忽然转身往外走去。

　　温客行见她走了立即跟上，谁知方才明明还在眼前的人，好像凭空晃了一下，便不见了，他顿住脚步，脸上也没了笑意，目光从茫茫人海中扫过。

　　温客行有些困惑，眯起眼睛，不甘心地又在她消失的方向凝神绕了一圈，发现那人竟真的，就这么从自己面前不见了。

　　那一瞬间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点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情绪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还有一点不明来由的愤怒滋芽而生。

　　原来这个人随时可以消失，即使温客行猜到了她的心思，她仍然可以随时消失不见，只要她想。

她是从芸芸众生中落出来的，世上最难以找寻的一个人，只要她想离开，没人能留得住她，从来只有她想出现便出现，没有人想找她就能找到她。

楚摇难得甩开温客行，便在山林中闪身出现，林中两道身影已经等候多时，一个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低着头跪着满脸不悦。

时影“神君。”

　　时影率先拱手一礼，腾蛇听见声音立即跪的端端正正，拱手一礼毕恭毕敬。

楚摇“我说腾蛇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时影“神君，天帝闭关，温衍仙上不在，您也不在，我等无力管教腾蛇，请神君恕罪。”

　　楚摇瞥了眼低着头的腾蛇，他忽然觉得一道凌厉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将头低的更低。

楚摇“说说吧，你做了什么好事？”

腾蛇“回神君…腾蛇放火烧山只是无意，也已经极力挽救了。”

楚摇“哦？那些受伤的百姓因你颠沛流离无家可归，你烧死的人，也是无意吗？”

腾蛇“腾蛇知错了！”

楚摇“时影仙上，将腾蛇带回天界压在仙牢，无本君授意不许让他离开，否则看管不利之人，和腾蛇一起敛去灵力堕人界尝尽疾苦。”

时影“是，神君。”

　　刺目的白光悄然无声没了踪影，楚摇溜溜达达地在大街上，无所事事地逛游着晒太阳，饱览了一番风光，直到日头偏西，才心满意足地走上了一家酒楼，叫了一壶酒，几个小菜，心想这可真是好日子，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闲散自在过了，都是为了他人的劫而奔波，是该好好犒劳自己一番了。

　　旁边有个小姑娘拉着琴唱曲子，人也水灵，声音也水灵，怎么看怎么美，一曲罢了，楼上楼下所有人都连声叫好，楚摇看着她就觉得赏心悦目，便大大方方地摸出一锭银子放在她的盘子上，那小姑娘先是一愣，随即低头抿嘴对她一笑，福了一福，轻声道谢，楚摇心情就更好了。

　　忽然，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一个人，来人理所当然平铺直叙地开口。

叶白衣“我来让你请我喝酒了。”

　　楚摇暗道糟糕，这人怎么会跟着自己的，一脸不乐意的笑了笑。

楚摇“请自便。”

叶白衣“我可以救你，以一顿酒来换，你不亏。”

楚摇“可是我觉得如此甚好啊，不用担心红颜祸水，也不必在意他人目光，随死即埋，岂不乐得自在？话说，我这一生见过的美景够多，吃过的山珍海味也足够，消遣浪荡的事我都做过，眼下是没有什么牵挂，这才叫不枉此生。”

叶白衣“你想的可真通透。”

楚摇“多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