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世间-24

夏裴欢“嗯嗯，你快跟我讲讲。”

夏裴欢不再丧气垂着脑袋，纯净的瞳孔里满是对巫城的好奇。澄澈的像是四月的和煦的暖风，河堤旁的杨柳，河水中欢快踊跃的鱼儿。明净纯透，不容一点沙尘。

那一双眼眸很好看，装满了盛夏的星辰，藏满了揉碎了的温柔。边伯贤记得夫人也拥有这一双眼眸，这几天的相处，终于不似先前那般枯燥，无趣，满是颓废的压抑。

相比较眼前的少女，夫人的眼眸中好像多了几分雪松的挺拔，像是凛冬里的暖阳，抵御地了暴雪的冲击，浑身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翻开堆积的陈旧记忆，边伯贤的一生也不全是置于黑暗，浑浑噩噩的人生总有一线曙光，才能支撑点活下去的欲望。

在老女人经常酗酒的期间，边伯贤常常是一个人在废弃电话亭过夜的。巫城的夜晚，总是伴着刺痛到骨子里的寒风，那一年凛冬，意外的下了一场暴雪。

望着亭外肆意飞扬的鹅毛大雪，淹没侵吞污秽的巫城，无数涌来的雪花随着劲风的吹舞洗涤着肮脏的一切，边伯贤唯一的愿望，就是无声地死在寂静的冬夜，等来天的早晨，雪地里会多出一具孩童的尸体。

边伯贤蜷缩着身体，本该无邪童真的双目早已化为五指不见底的深渊，空洞无声，像是一个沧桑破碎的灵魂寄居在可怜的宿主。

他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命运悲惨，恨无数日月的暴虐受打，恨当初抛弃自己的父母。如果命运的枢纽可以改变，他会不会可以在光里正大光明的奔跑，可不可以不用忍受他人的异样的目光，像正常人过完自己的人生。

可惜，无声的大雪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簌簌的风声游荡在人间，像是通往地狱的通魂使者，传达着人间的疾苦悲欢。

时间的推移，这场纷雪慢慢减小，只剩下几片雪花无力地飞扬，其中的一片鹅毛像是听见了男孩撕心的召唤，不偏不倚落在边伯贤冰凉的掌心，逐渐融化成一滩水渍，化成一团水雾，染湿了双目。

边伯贤吸着冻红的鼻尖，缓慢闭上双眼，任由死神的镰刀驶向自己，搭坐一列无灵的列车，通往无尽的目的地，永远的长眠在雪地之下。

不会有人记得他的存在，他会化成缩影，毫不保留的销声匿迹，他做过做错的决定，就是诞生于人间。

这一晚他一心赴死，却没想到无人的雪夜，会成了心头活下去的动力。

脚前兀然出现一双红色发亮的小皮鞋，边伯贤虚掩的双眸，慢慢恢复了清晰的视线。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甜美的笑容，眉眼间全都布满春日的阳光与明媚，显得格格不入。

“小哥哥，马路边太冷了，你可不能在这里睡着了啊....”

陌生的小女孩袭着一身毛茸茸的大衣，耳边还夹着星星发夹，宛如雪地间的精灵，画作雪天使将临苦难的大地。

边伯贤一时间怅失了，逐渐流逝的灵魂终止了消亡，他以为是自己死后来到了天堂，却发现自己还身处在巫城。

他终究还是没有在那天死去，边伯贤并不打算搭理突如其来的小女孩，只是静静坐在原地，盯着雪景默不作声 。

或许是女孩的目光过于炙热，边伯贤变扭地侧过脸，留下了一句“不用你管”又重新回复寂静之中。

“你是不是迷路了吗？没关系，我可以帮你，要不要你先我家避个雪？”

小女孩真诚的笑容夺目绚烂，边伯贤发誓那是他一生中见过最炫的笑容，满含星辰大海，藏满了细水温柔。

他的视线落在了小女孩手腕上金色的手镯上，与他的简陋不堪不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象征。

看吧，人的命运在出生的之后就敲定了结果。像他这种不幸的的弃子，只适合在街上的水沟处苟活一生。

他不该奢望，也不敢羡慕。

他的人生，早就画上了句号，未来的路已被封死无处可逃。

就连死亡，也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回忆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