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当初差点就回头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抱住了我。”
今天的傍晚的云是霾蓝色的。
蒋丞眯了眯眼，将视线从天空收了回来，落到了不远处的一群混混身上。
这条是他每天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今天却被一群混混堵着儿了。
不过不是堵他。
那堆人显然分为了两派，一派拿着棍子，神色紧张地看着对面，而对面只有一个人，却气定神闲。
这场景有些好笑。
他靠在墙上，轻轻咬碎了嘴里的糖，颇有兴味地观望着战局。
那个被围堵的人剃着干净利落的寸头，上身穿着一件黑色T恤，下身套着灰色运动裤，旁边有两条白杠，蒋丞上下一打量，第一个想法是：嗯，腿挺长。
再看看对面。
……歪瓜裂枣。
竟然还有人穿黑色紧身皮裤？！
蒋丞选手有些手痒。
那堆混混率先出了手，老实讲那一堆棍子同时打来的场景是有些瘆人的，但长腿帅哥丝毫不惧，抬手挡了一下，仿佛没有痛觉般，抓住其中一根就甩了回去，看也不看被打到的人，又踹了另外一个人一脚，动作行云流水，挑不出破绽。
蒋丞挑了挑眉：可以啊。
只是长腿帅哥再能打，也是单打独斗，蒋丞眼睁睁看着他扫倒一个人，背上就挨了一棍。
这一下挨得不轻，他动作却没有停顿，反手抓住偷袭的人，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
那皮裤混混拿着棍子走到长腿帅哥身后，可能是想来个闷棍，蒋丞咬咬牙，从包里翻出弹弓，又随手捡了个大小适中的石子，瞄准，发射。
“啊！”皮裤混混捂着手痛呼，棍子掉在了地上，长腿帅哥回头，一脚踹倒了混混才转过头看向蒋丞。
蒋丞知道自己出手的那刻便避无可避，他皱着眉，满脸不耐烦地走过去：“打完没？挡我路了。”
顾飞怔怔地看着他：“……丞哥。”
蒋丞不太想说话，他和顾飞自从上个月发生了一些尴尬的事情后就再也没说过话了，路上见到也只是视线相触，然后一触即分。
他“嗯”了一声，然后绕过顾飞想走，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等等！”
“不等。”蒋丞挣脱开他，低垂下眼，“我就是路过，行侠仗义，你不用多想。”
“我没有……”顾飞话说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咬了咬唇，又说不下去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混混们，拉着蒋丞往前走，走到一个僻静无人处才停下。
蒋丞期间挣扎了好几次，都被他的手劲钳制，动弹不得。
“顾飞你个狗‖操的玩意儿！放开我！”蒋丞踹他，脚下没留劲儿。
顾飞挨了两下，躲也不躲：“我放开你，你又跑了怎么办？又躲我躲那么久吗？”
蒋丞被他的倒打一耙说得怒火中烧：“谁躲你了？！顾飞，你扪心自问，是不是你先躲的我？！”
事情如果要追溯，那得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他们还没闹掰，是学校里公认的竹马竹马，关系特别好。
当时是蒋丞先发觉的自己对顾飞的情愫不一般，他想亲他，想摸他，想抱抱他，不是朋友的那种，他不敢说，在平日的相处中偷偷快乐。
他只能一次次说服着自己，比爱情陪伴更久的是友情。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潘智和他说，他看向顾飞的眼神里，爱意都快溢出来了。
蒋丞知道自己藏不住事，只能苦笑，笑到一半被顾飞拎着后衣领带走了。
潘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漏了一句忘了说：“其实顾飞看你也是这样的啊。”
蒋丞没能听到后面那句，他就和顾飞闹掰了，潘智看着失魂落魄的蒋丞心里也不舒服，干脆就咬着牙，不说了。
蒋丞手指戳着顾飞，眼眶都红了：“你个狗‖操的玩意儿！你要躲我就躲得彻底点，别到我面前晃！”
“我当初……”顾飞唇角抿了抿，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忍下，“丞哥，这件事我现在不能解释，你……”
蒋丞失望地转过身，梗着声音：“顾飞，别说了。”
他真的太失望了。
顾飞站在原地没动，只固执地在后面说：“丞哥，别走。”
蒋丞没有回头，只是沿着路一路走远。
十年后。
蒋丞坐在咖啡店里，一时兴起，轻声向潘智说起往事，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点苦涩的笑意：“你知道吗，我当初差点就回头了。”
潘智没笑，只是咬着吸管说：“然后呢？”
蒋丞还没开口，话题的另一主人公已经从店门口进来，冲他们打了个招呼，蒋丞歪着头冲他笑了一下，说：“然后啊……”
“然后他就抱住了我。”
潘智“啧啧”两声，感慨道：“我就知道故事结局会是这样，所以你们当初到底为什么闹掰？”
蒋丞看着顾飞结账的背影，很努力地想了一会儿，终究放弃：“忘了。”
“反正也不重要。”
反正在岁月里，他们已然相守那么多年，并且还要一起过往后余生。
当初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荒唐和蹉跎，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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