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偿命,这本是再简单不过的规矩,连幼小的孩子都知道。
可是现在,肖战却想强迫自己不懂。
王一博是个仿生人,他又怎么能违背程序的命令呢。
这不是他的错啊。
不管怎样,眼下要尽快破解攻击程序才行。
漫长而紧张的一天过去,夜幕再次降临。这是鬼魅和杀手所钟爱的时间,不需要白天披着人皮的伪装,夜色就是最好的掩护。街旁酒吧灯红酒绿,墙上的影子扭动,宛如狂欢的鬼魂。这里,白领和工人同饮,精英与乞丐共舞。白天种种不同的身份,在夜里都撕下了伪装,回归灵魂深处的渴望。
夜是罪恶的温床。
浴室的玻璃墙上水汽氤氲,男人劲瘦的腰线时隐时现。随后一声轻响,肖战裹着浴袍走出来,一只手拿着毛巾,正擦着头发。
王一博陷在沙发里,正在翻那本堪称古董的杂志。时间太久,纸页都有些发黄了。
肖战眯了下眼,看清了王一博手里捧的杂志,一阵无语。
肖战什么时候又把它拿出来了啊……
他在王一博身边坐下,头发还滴着水珠,目光落到杂志上。
少年所有的遗物——可以称之为遗物了,虽然他并没有来得及指明留给谁——都被他放在了地下室,沉睡了百年。他苏醒时去地下室看过,大部分都还完好如初。留在家里的,只有这本杂志,以及两枚耳钉。
少年的造型非常多,如果林信故意要创造一个王一博,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个?
肖战侧过头,手指拨过仿生人的蓝发。
他有点儿分不清这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了。
好像“末日”不曾发生,少年一直都活着,陪着他。
王一博跟杂志上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合上了杂志,侧过头,对上肖战的视线。
肖战不看了?
肖战笑了起来。
肖战你好自恋啊王一博,看自己能看那么久。
冷不丁被调侃的狮子愤怒了,翻身将兀自好笑的兔子压在了沙发上。
肖战笑着抬眼,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手落下的时候,触碰到了王一博的耳垂。
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他轻轻地捏着王一博的耳垂,忽然碰到了耳洞。
耳洞。
对了。
很少有人知道,少年在家里的时候会戴一枚耳钉,戴在左耳上,宛若星辰。
那枚耳钉,和当初送他的那枚,是一对。
只是一直都是少年在戴耳钉,肖战没有耳洞。
“末日”那天,嗜血的兽人离开,他扑过去,少年的身体在他怀里慢慢变凉。
埋葬少年的那天,他取下了那枚耳钉,和自己的那枚一起锁进了抽屉。
肖战哎,等等。
肖战挣扎着起身,进了卧室。
钥匙许久没用过了,他不得不找了块肥皂,擦了擦钥匙,才把锁打开。
抽屉里只有一只黑色的盒子。他打开盒子,两枚耳钉见了光,还是那么亮。
他取出一枚,将另一枚再次锁进抽屉,回到客厅。
王一博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肖战坐到他身边,将耳钉轻轻戴在王一博的左耳上。
很亮。
而且,在蓝发的衬托下,更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肖战真好看……
声音很轻,像是叹息。
王一博摸了摸耳钉,转过头看向肖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肖战的眼睛里,好像有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