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摆 四

眼前渐渐有光，为处在无限黑暗之中的我指明了方向。我朝着那一点光走去，渐渐的，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最后照亮了整一片的黑暗。

眼前过分分明的荒芜与繁华的大地让我有些茫然。一眼看去，右手边的地方荒芜人烟，眼下的土壤都无奈地被风扯开，露出一道道不见底伤痕。左边的地方确实草盛林密，花开百里，莺歌燕舞。

我站在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交汇处，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地方，半晌，我才死马当活马医地蹲下身来，手轻轻贴上交汇之处。

冰凉的气流与温暖的气流相互排斥，盘旋在我手心下，忽冷忽热让我有些难以承受。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勉强从这股不住拉扯我的气流之中抽出回手来。

冷汗打湿了布料，紧紧贴着皮肤，很不好受。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去解决才好。

“诺亚——”我静心呼喊着诺亚大神的名字，寻求帮助，“诺亚，请告诉我，该怎么做。”

神明独有的温暖气流压着满是冷汗的后背，非但不会让人难受，还让人感觉到一股安心的力量。

神明清冷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在眼前，在心上。在未来，在现在。”

“……在眼前……”

我茫然抬头，眼前那一片过分分明的荒芜与繁华慢慢相融，在最为花团锦簇的地方，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在心上……”

那个模糊的人影伸着手，似乎在笑着，招呼着让我过去。

“在未来……”

脑海里闪过了什么画面，想去细细看，却又捕捉不到一点的影子。

“在现在……”

眼前的一切顷刻消失模糊，在逐渐散去的模糊之中，渐渐清晰的是一片陌生的白色天花板。身边似乎压着什么重物，将软绵绵的床榻压地倒向另外一边。

我忍着体内五脏六腑隐隐的疼痛，侧首看去，有一个人埋头于臂弯之中沉睡着，黑色的衣服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着，看起来，似乎做了个好梦。

感官渐渐清晰。我轻而易举闻见了空气之中属于酒精的医院专属味道。轻而易举地听见了身边仪器上滴滴作响的声音，轻而易举地看见了仪器上各种复杂的数据，但万幸的是，维持着乐观的绿色。

我忍着疼，抽出了一直藏在被窝下的手。这一举动难免会造成一些动荡，我刚抽出来没多久，身边的人突然惊醒，睡眼惺忪地看着我，一脸茫然渐渐被紧张替代。

他与我大眼瞪小眼，我扯开嘴角，晃动满是针眼的手，“小陆……”

“阿祝，你难不难受啊，感觉怎么样啊……”小陆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我一时间难以回答，他倒是厉害，嘴上不停，手快准狠地摁下了床头铃。

不一会儿，值班的护士姐姐赶到，看了眼数据之后松了口气，微微低头跟瘫在床上的我说，“现在看样子恢复得挺不错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按床头的呼唤铃，我们会来的。”

“好……”

小陆视线一转，轻轻与我相触。继而又仓皇移开，四处落去，就是不肯再与我相望。我只觉得好笑，忍不住咧开嘴角笑了几声，又被自己口水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

护士姐姐轻皱眉，弯腰下来轻轻替我顺气，缓缓松开了眉，跟我笑:“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你昏迷这些日子，是他在照看你的。”

我重新看向小陆，或许他是因为“男朋友”一词红了耳尖，看起来更加可爱了。护士姐姐笑意更浓，更是压低声音跟我小声讲话:“我老师看人很准的……她说你这个男朋友找对了……可别错过啊……”

奥特曼的听力异于常人，所以意料之中小陆的脸红了。

看着护士姐姐眼里满满的光和止不住的揶揄笑意，我更想笑了，朝她轻轻点了点头。护士姐姐满意地走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小陆明显不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一脸疑惑茫然，“什么啊？”手指又指了指自己，“我们吗？”

我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是那裂缝和怪兽啊，现在怎么样了？”

“哦，那裂缝已经关闭了，不过可能是因为那黑洞的影响，我们暂时无法回到光之国去，赛罗也没办法穿越时空。他本来想要带陈小姐回光之国疗伤的，但失败了。”

“心仪受伤了？”

“对，不过现在情况好很多了，你不用担心。除此之外，在裂缝被关闭之前，艾斯前辈和泰迦也来了，现在没法回去。我已经安顿好他们了。”

“……这样啊……”我垂眼看了眼自己乌青的手背。有时候神明的自愈能力真是bug满满。在大伤大病面前，自愈能力简直就是火箭一般的快，前一秒腿断手折无法动弹，下一秒跑跳能力毫无影响，但在轻伤面前，一点皮外伤又得个把月才能完全愈合。

我这满手背的伤，保守估计得半个月才能消去。

“艾斯前辈他们说，宇宙里的黑洞都关闭了，被黑洞召唤来的怪兽也都消失不见。我问了时间，宇宙里黑洞消失的时间和地球裂缝消失的时间差不多。”

真是巧了……

出现在地球上的裂缝跟宇宙里的黑洞可能不是同一等级的，地球上出现的裂缝明显要难缠一些。而且那裂缝是烈龙的产物，虽然烈龙早已被我斩杀，但他的怨气我还没来得及处理，怜那家伙也不会想着去给我收拾烂摊子。那裂缝里的东西或许就是烈龙怨气创造出来的。

它们的目标也很明确——我。

先前在宇宙之中四处作乱，无非也是为了找到我那在宇宙里流浪的神性魂魄，现在我人性神性相融合，它们自然能够感觉到，自然要来报仇。

不过，那又怎样？

我在三百年前成功将它们封印，现在当然也行。

“没什么可担忧的。”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们故乡有句老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是冲我来的，我们关闭了那个裂缝，这阵时间它们是不会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