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幕

整个晚上，尼克都辗转难眠，等着那个不要脸的无赖回来告诉他已经干掉了那个古铜色皮肤的年轻人。他可不想因为尼维尔这个家伙惹上什么麻烦。他相信那个金发年轻人说的话。干这个行当，他或许别的本事没有，但确实擅长看人。至少，他看得出那个脾气暴躁的家伙的确不是什么好人，那双颜色奇怪的眼睛总是在像看着死人一样看着每个人，除了那个金发的年轻人。

可是那个无赖一直没有回来，甚至连拍打窗子的声音都没有。他不敢睡，哪怕已经哈欠连天，依旧强撑着坐在椅子上，眼看着蜡烛越来越短。

很快，他听见了动静，但跟他所希望听到的有些不大一样——楼上客房不知什么原因闹哄起来，所有客人都被吵醒了。他不得不在深夜走出房间，却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在，他一直没睡，倒是省去了换衣服的功夫。

酒馆老板尼克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可是十二点！

马尔科夫一手拿着他的手枪，一手提着佩剑，从楼梯上愉快地跳着台阶走下来。尼克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没想到竟然会碰上这种事——一个海盗在他的店里。

很快，他发现在他店里的海盗不只有马尔科夫一个——当欧文跟凯尔他们所有人接到斯图尔特跟杰西的通知时，接二连三从房间里冲出来。当然，一个酒馆对他们来说并不是算什么，但考虑到刚刚从船长跟大副嘴里听到的消息，事情变得不太一样起来。

这个愚蠢的家伙居然想要找人干掉斯图尔特，仅仅是因为他的伙计跟他们的大副打了一架。真是该死的理由！他们甚至觉得这家伙才应该是海盗，有着恰当的理由跟逻辑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比如杀死一个人。当然，他们没有立场指责任何人，可是这不意味着他们不会为此做些什么。

斯图尔特我猜，你在等什么人。毕竟已经这么晚了，而你……还穿戴整齐。哦，甚至连衣服扣都没有扣错一个。

他左手缠着纱布，右手拿着那只早些时候差点儿让他送命的手枪，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尼克第一次见到斯图尔特这样的表情，可不知为何却好像很熟悉——或许在他的想象中，斯图尔特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容把他送往地狱。

斯图尔特不过既然我还活着，那个家伙的结果显而易见，是不是？

翻身跳下楼梯，他握枪的姿势甚至都没变一下。尼克却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手里的烛台脱手而出，摔断的蜡烛在地上滚了小段距离后被一只靴子踩在脚下，碾灭。他抬起头，看到金发年轻人，仿佛见到了救星，几乎扑了上去。

不过还没碰到杰西的衣角，就被斯图尔特踹到一边。不过很快，他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下室出来站在角落里的尼维尔。

酒馆老板尼克尼维尔，帮帮我！

他大喊着，眼中迸发出对生的渴望。那个灰白色眼睛的家伙不会放过他的！他知道！

欧文别！

他用刀子指向尼维尔——就在尼维尔刚刚向前踏出一小步的时候。紧接着，另一把稻子也指向他的脖子，然后缓缓抬起，直到几乎戳进他的眼睛。

凯尔想都别想。

听到声音的其他旅客刚探出头，就被埃里克跟马尔科夫他们请了出来。

埃里克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回去了！

马尔科夫别叫，别跑，我们船长最讨厌混乱。

埃里克当然，还有死人。

酒馆老板尼克不，求你。

斯图尔特用刀子轻轻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嗜血跟冷漠，刀子一点一点戳入尼克的脖子。尼克想要后退避开，但恐惧让他浑身颤抖，使不出一丝力气，就连想要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嘴唇抖得厉害。

杰西·英格索尔别，斯图尔特，仁慈一点！

他伸出手想要拉住斯图尔特——一个在自然不过的动作——脑中突然想起就在刚刚隔壁某个不知是谁的人说的话，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但斯图尔特还是停了下来——跟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