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到一半时刚好魏爸爸打来电话。
“魏无羡你又给我惹什么乱子？说，你逃课去哪鬼混了？”
大概是习惯了父亲这样的语气，魏无羡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觉得有多委屈有多难过。
边冲身上的泡沫边说：“我去哪鬼混碍着您什么事儿？再说了，您不都已经说了？既然是去鬼混，我还能去什么好地方？”
对方沉默了许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来更大声的怒吼，竟然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与自己的这个儿子变得如此生分。
魏无羡见对面没了声音，把手机放在一旁，也没挂电话。
要是放在以前，他大概还是会委屈一下，会告诉对方自己生病了，会觉得对方吼了自己心里不舒服。
但现在他只当那是一通电话，感冒又怎样？生病又怎样？不都还是自己一个人往过来扛？有什么好说的！
魏爸爸沉默许久，才说了句：“我给你卡里转了些钱，你看缺什么就自己买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魏无羡竟从那一句话里听出许多沧桑感来。
本来准备好要怼回去的话也卡在喉头。
只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可真是尴尬，明明是最亲的人，却总是冷言冷语。
并且也没有一个很能让人理直气壮地恶语相向的缘由，像极了一口气卡在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
大概还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个叫做“亲情”的东西牵着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被那个人吼了一通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委屈，现在却委屈地不行。
闷闷地应了一声就匆匆挂了电话。
他明明可以理直气壮地叛逆的不是么？
明明可以理直气壮地朝那个叫做父亲的人发脾气的不是么？
明明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怪他、怨他。
可最终还是因为那个男人略显沧桑的一句话咽下了所有的愤恨与委屈。
魏无羡有些无力地蹲在墙角。
本该是挺美好的一个周末，此刻心里却被各种情绪充斥着，不仅仅是因为刚刚的那一通电话，还是因为偶尔被人陪伴了一次，竟然就开始矫情上了。
想着出去又是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突然觉得怪怪的。
“蓝湛那么讨厌我，昨晚大概也是怕我烧出什么事儿来才留下的，这会应该已经走了吧。”
明明是合情合理的一件事情，可魏无羡一想到这儿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我昨晚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或者说什么不该说的，本来在他心里印象就已经很不好了，可不能再差了。”
人一旦纠结起来，就会想到很多个不好的可能。
“坏了，恐怕是我睡相不好，他才在床边趴了一晚上。”
想到这里，魏无羡满是懊悔。
“还不如让他昨晚回去的呢，他那么讲规矩的一个人，看到我四仰八叉睡觉的样子，怕是得嫌弃死。”
“不过，他昨晚也算是照顾了我一晚上，那这样，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此刻魏无羡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作斗争，一个极力否认蓝忘机讨厌自己，一个又找出各种自己身上让蓝忘机讨厌的点。
结果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蹲得脚麻。
最终屈服于肚子叫，一跳一跳地出去打算泡个面吃，却看到了在厨房忙碌的蓝忘机。
没擦干的头发伏在额前，水汽氤氲间看到蓝忘机消瘦的背影和露在外面的消瘦的脚踝。
眉间所有的不悦尽数散去。
他还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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