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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本以为像魏无羡这样的人睡觉肯定是四仰八叉的，却没想到他竟然像一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毛毛虫一样缩成一团。

头捂在被子里，只露出几缕被汗打湿的头发。

蓝忘机放下手里热好的一杯牛奶，轻轻坐在床边，想替他把被子往下拉一拉。

可刚把手伸过去，魏无羡就像受到惊吓似的往回缩了缩。

蓝忘机微微愣了一顺，这是得有多没有安全感才会在梦里都对人存有防备。

蓝忘机本想喊魏无羡起来喝牛奶的，最终却没有叫出声，只那了本书坐在一旁，时不时地摸一摸他的额头。

小夜灯的光有些昏黄，可他还是不忍惊了魏无羡的梦。

少年微微合着眼，睫毛有着轻轻的颤动。

其实他已经醒了，只是不想睁眼，怕一醒来，他就要走了。

注意到这一幕的蓝忘机嘴角干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概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格外脆弱，魏无羡想到妈妈刚离开的那段时间。

那个时候的他年龄还小，每天都要抓着爸爸的手才能睡着。

虽然对母亲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那个人，却是他所有希望和热爱的源头。

“蓝湛……”魏无羡喊他时鼻音浓重。

“我在。”蓝忘机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想去他热一热已经放凉了的牛奶。

魏无羡从被子里探出个头，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带着几分急切、几分不情愿。

听到魏无羡的呻吟，蓝忘机心口紧了紧，可是今晚已经喝过退烧药了，他又不肯去医院，只好再去淘个毛巾。

魏无羡本想留一留蓝忘机的，可是那句话却最终说不出口，毕竟他们俩的关系好像并不是很好。

所以几分钟后魏无羡看到端着一杯热牛奶和拿着毛巾进来的蓝忘机时满是诧异。

“你不是走了么？”魏无羡问。

“没有。”蓝忘机把牛奶递给他。

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再次在魏无羡心头蔓延，感到温暖的同时心头也酸了酸，他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人在他生病的时候守在身边了。

“聊会天吧。”

魏无羡沉默了半响才说。

“嗯。”蓝忘机从来不是一个会找话题的人，此时他只能轻轻应和。

当然魏无羡也不指望着蓝忘机能说些什么，他只是在这一刻很想把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一些东西，说给他听。

虽然他一直觉得那些东西说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说毫无意义，但至少此刻，他很想对眼前这个平日里看上去很讨厌他，却给他买药还给他做饭的人说。

若是说平日里的魏无羡是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那点儿尊严，那现在，便是卸下了那张满是笑意的面具。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去世了，大概三岁多一点吧，以至于到现在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很深刻的记忆，只记得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魏无羡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就像是在说一件并不重要的事情，甚至眉眼还带着笑意。

这十多年，他从来没有把“妈妈”称呼放出来讲过，后来有了继母，他除了不喊她妈妈，其余并没有多大反应。

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她离开时他年龄还小，早就不记得那些事了。

或者是觉得魏无羡这个人打小就匪里匪气、没心没肺，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就连他自己也经常在别人说他没有亲妈的时候也会说：“反正谁当我妈我都有饭吃。”

可事实上，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睡觉。

一闭上眼，就会觉得她还在。

所以，不是不记得，也不是没心没肺，而是，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