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回了府，李承泽还没回来，看天气和温度正好，我又开始鼓捣厨房。厨娘见我三番四次地来，十分诚惶诚恐，可渐渐的，又觉得我又是个可以亲近的，便也不再拘束，转而专心帮我打下手。

        “等牛乳晾凉发酵一段时间，就能变成酸奶了。”我得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厨娘问道：“酸奶又是何物？酸的……牛乳？”

        “差不多是这意思。”没有现代的工艺水平，我只能做出最简单的酸奶，不过到时候做个水果捞是不成问题的。

        “公主，殿下回来了。”下人向我禀报。

        “知道了。”我指了指装着酸奶的陶罐，对厨娘说道，“这个放好了，我晚一些再过来看。”

        我提上裙摆，风风火火跑到大门口。

        李承泽下了轿子，一眼就看到我，他走到我面前，将我的手握紧，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一路拉到书房。

        “皇伯伯跟你说了什么？”我也从不计较男女有别什么的，很自然的跟着他走。

         李承泽浅浅一笑，将怀里的信纸递给了我，我打开一看，是萧睿鉴的字迹。信中着墨不多，字字句句皆是让庆帝和李承泽好好照顾我，再过不久，南齐皇子会带领使团来到庆国，商讨联姻事宜。

        我鼻头一酸。我这个便宜爹萧睿鉴，从来没有苛责过我，连重话都不曾有过。

        我出生起便没了亲娘，可萧睿鉴没有把我寄养在其他嫔妃那里，而是亲自为我挑选乳母，养在离他最近的宫里。我虽口不能言，身体里却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他喂我吃饭，带我骑马，他为我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我始终都记在心里。

        他让我拜四顾剑为师，秘密教我武功，最初的原因也是希望我不要像我娘一样身体不好。我一直很听萧睿鉴的话，原因也在于此，和他一样，我希望他也能长命百岁，不要因为儿女之事烦忧，所以我也尽力去维系和萧定权萧定棠的关系。

       他对萧定权的爱是隐忍，而对我的爱，却十分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女儿控。我对萧定权好，多半也是为了还他这份偷来的父子亲情。

        见我看信看得红了眼眶，李承泽一把将我揽在怀里，让我靠在他的胸口。

        “我好想父皇……”我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我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药，好好休息，不知道哥哥们有没有惹他生气，我一直说要尽孝，可到了最后，连见个面都做不到……”

        “会有机会的，这次使团来访，会有你哥哥过来，到时候好好聚聚。”李承泽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道。

        我悄悄抹了眼泪，闭上眼，牢牢抱紧李承泽，人在伤心的时候，有个可以依靠的人，就不会觉得孤独了。

        又过了段日子，范闲捉拿司理理回了京，人却被检察院带走，我算好了时间等在范府门口，正好看见风尘仆仆的范闲。

        “范闲！”我朝他挥了挥手。

        范闲连忙跑到我面前：“长宁？好久不见。”

        “我之前找过你，你出城抓司理理去了，所以没赶上。”

       “进去聊。”范闲带我进了他的院子。

       “这加湿器不错。”我赞赏地看着范闲，“没想到你还是个手工小达人。”

        “嗯～这词听着熟悉，确认过眼神，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范闲给我倒了杯茶。

我将自己做的吃食放在他面前：“尝尝，都是用现代方法做的小点心，虽然粗糙了些，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嚇，没想到你还是个烘培师啊～”范闲毫不客气地吃了两个。

        我低声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范闲闻言，面色突然凝重：“司理理被检察院带走，我得想个办法，单独审问她。”

         “她是北齐暗探，也不算是个大人物，只怕和她接头的，也只是个小卒，并非是幕后主使。”我说道。

         “这点我清楚。”范闲沉思了片刻，问道，“你和老二怎么样了？”

        我瞥了他一眼，如实回答：“等南齐使团到了京都，就差不多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却比我先结婚。”范闲突然发出了一句感叹。

         我噗嗤一笑，随即正色道：“别扯乱七八糟的，我跟你说，以后老二就是我的人，你不许欺负他。”

        “你开什么玩笑，他一个皇子，我怎么欺负得了他？”范闲说道，“还没成亲呢，就开始护夫了？”

        我脸色微红，喝了一口茶，转移话题：“我前不久跟三表哥聊过天，我让他提防长公主。”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长公主不是素来支持太子吗？你这不是多此一举？”范闲这时候并没有意识到长公主是一直要杀他的人。

        “是不是多此一举，静观其变吧。我来庆国，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没把握的事，我可不会做。”我轻笑了一声，“三表哥和二表哥鹬蚌相争，你觉得那个渔翁会是谁？”

         “你是想……”范闲惊诧道，“你想干一票大的！”

        “说得这么难听。”我嫌弃地看着他，“我只是不想他们两败俱伤，斗来斗去，反倒让别人得了便宜。至于长公主，哦……还是你岳母，不过我可要提醒你，那个长公主可不是一个善茬。”

        “为了内库财权？”范闲皱紧了眉头。

        “你自己慢慢查吧，有些事，我没有证据也不能明说。有一点可以肯定，长公主一定不会喜欢你这个女婿。”

         突然，门外传来瓦罐破裂的声音。

         王启年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拍着身上的灰。我和范闲走近，王启年看到我们，行了礼，一脸谄媚：“卑职见过大人，呦，公主殿下也在呢？”

        我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行了，你们还有事相商，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不送了。”范闲说道。

        我摆摆手。

        王启年看着我们宛如多年好友的样子，有些迟疑道：“大人和长宁公主是旧识？”

        “我长在南庆澹州，她养在南齐皇宫，我说是旧识，你信？”范闲挑眉。

        “也对。”王启年点点头：“那大人和长宁公主……”

        “一见如故的交情。”范闲笑道，“她以后可是二皇子妃，我还不得赶紧抱抱她的大腿。”

        “什么是……抱大腿？”王启年问道。

        “就像你跟我一样。”范闲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