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38

云岌两手捧着胸口，颠颠倒倒的退了数步，一手紧捉住殿上的垂帘，最终仍是无力倒下，任被她拉落的纱帘密密掩住了她。

步下殿阶后，月渡者走至几乎成了一座冰雕的日行者面前，一掌替他震碎包覆着他的冰雪。

日行者“你…你怎拖拖拉拉…这么久才来？”

月渡者“没冻死你已经不错了。”

共事太过多年，她对他已经没什么良心。

日行者“冷死我了…”

只觉满室天寒地冻的日行者，忙走至殿角的小火盆烤暖自己的身子。

　　月渡者没去搭理他在做些什么，只是两眼在殿中四下搜寻了一会儿，最终，视线定在殿中那尊巨大的天孙雕像上。

　　她缓缓走进几乎与殿齐高的雕像，一掌按抚着雕像，像是确定了什么，高举起一拳朝雕像重重一击。

受了她一拳的雕像，当下由下而上开始不停龟裂，她又加上一拳，整座雕像霎时破碎，碎落掉下的残块，在殿中扬起一阵烟尘。

　　走入一地碎片中的月渡者，弯身拿起完好无损的一只木盒，打开木盒数了数裹头的石片，她放心的吁了口气，这时日行者凑至她的身旁，好奇地问。

日行者“东西齐了？”

月渡者“齐了，那个叫雷笈的替咱们省了事。”

她扬起唇角，朝站在殿外的力士勾了勾指。

月渡者“石中玉。”

石中玉站在殿外将里头所发生的一切皆看在眼里，开心的的走至她的面前。

月渡者“速将这玩意送至陛下手中。”

她将木盒塞进他的怀中，面色严肃的向他叮咛。

石中玉“好勒。”

他马上拉开衣襟将木盒放至胸前，朝他俩点点头后，飞也般离开殿内，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返京。

*

过了许久，安静的殿内再次传来蹒跚的步伐声，面色苍白的霓裳，走过碎裂遍布一地的雕像堆，勉力踏上殿阶。

龙套“云笈…”

她抖颤的手，轻轻拉开掩住云笈的纱帘。

胸口不断渗出血水的云笈，在霓裳的泪水落下时，费力地转首看着窗外湛蓝的天际。　

云笈“霓裳，我好想他。”

龙套“谁？”

知道已救不了她的霓裳。

哽着声，将她拖抱靠在身上，好让她能看得更清楚。

云笈“天孙星斗。”

龙套“云笈，你快把伤势过渡到我身上，或者这样你能撑到宫主回来！”

*

巫溪皇城。

凌红衣不能接受最亲的师父，便是伤杀天孙之人，慌乱中一股脑领着大军回天宫找楚云朗要答案去也。

天色初晓，一夜未寝的温客行，伸手轻轻推开寝宫的房门，安静的寝宫内，远在龙榻上的那具身影，仍是深陷在梦乡里熟睡着。

来到榻旁坐下，就着烛光，温客行低首看着巫溪一日日渐为红润的脸庞，忍不住以指轻抚，丝般滑嫩的感触，令这阵子来总是悬在他心上的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

　　虽然他并不知道，无邪为她请来的那些大夫，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令刚分娩的她康复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能肯定的是，能够如此，巫溪定是咬牙默默忍受了什么。

至于她为何那么执意如此，他想，除了是为想安他的心外，她还有个不愿告诉他的理由。　

　　指下的唇瓣看来粉嫩似水，温客行的双眼就舍不得离开。

　　低首瞧了她好半晌，最终他仍是忍不住屏住了气息，俯身轻啄那张樱唇。

睡梦中的巫溪动了动身子，令温客行原本还想再多偷香一会的，只好遗憾的挪开双唇。

他转身瞧了外头的天色一会，替她盖妥锦被，即离开榻边，打算在宫人敲门催他替女皇上朝之前先行离开，以免扰醒了她的美梦。　　

寝宫的门扇一合，原本还在装睡的巫溪立即自榻上坐起，感觉温客行熟悉的气息还留在身上，她抚着被偷袭过的唇瓣，感觉在那上头，似还留有着他残余的温度。

当宫外远处的号角声远远地传来时，她忙甩掉满脑子因他而生的绮思，振作的拍了拍双颊下榻整装。

巫溪取来红鞭缠绕在腰际上，提起惯用的双刀，悄声推开寝宫的门扇，左右探看，确定廊上无人，她动作快速的溜出寝宫，不顾天际纷纷落下的大雪，直朝远处通往朝风宫的宫道走去。

巫溪刚走远，温客行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廊上，静看她的背影，遭愈下愈大的冬雪渐渐模糊在宫门的那一端。

飞帘“帝君不拦陛下吗？”

飞帘奉命得好好守着温客行，站他身后盯着他担忧的神情。

温客行“我也想。”

他就知道无论她再怎么安分，也不可能安分多久，尤其是在无邪昨日已率兵亲征古月之后。

飞帘“那…”

即使再如何不情愿、再如何忧心于巫溪，温客行还是只能叹口气。

温客行“总不能让她一直郁郁寡欢吧？”

若真拦了她，只怕又会惹毛她吧？　

飞帘“啊？”

飞帘没想到女皇也有烦心事。

温客行悄然摊开掌心，在那上头，有只上回他强行自巫溪耳上摘下的耳环，低首看了它一会！他合上了掌心，选择再相信她一回。

温客行“放心吧，她会回到我身边的。”

虽然嘴上说得很大方，其实他还是很嫉妒无邪。

温客行“她的心中终究还是有需要我成全她的事。”

飞帘“陛下希望帝君成全她何事？”　

温客行“面对她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