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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天光来的早，清晨四点二十分，阻隔风声和高温的车窗玻璃挂上水汽，天边开始泛出深蓝。

连续一周工作以后的短暂休假，按说该早睡晚起好好休息，补足前几晚几乎通宵熬夜的昏沉，但也不晓得是下午航班延误错过了最佳补眠时间，还是神经没从镜头前的紧绷状态里调整过来，困意迟迟不来不说，脑袋里的疲乏感反而随时间推移掺上偏头痛，情绪也越发的低。

一场好觉和夜晚的和谈正式告吹，晨曦尾随离开的月亮的步伐回返天空，在等红灯的空档，连打两个哈欠的司机师傅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朝我递过来一支红塔山解乏；于是尽量从疲态里撑起个笑眼睛说谢谢不抽，车驶过红旗广场最边缘的一块儿景，柏油路两旁没有还亮着灯的商铺，只有在夜里沉默的行道树，入冬前被修剪过枝杈，春末重新抽了芽，长得整齐。

司机师傅有内蒙人风趣健谈的特性，由递烟为话头开始跟我唠起国内外实事资讯，从疫情防治情况到呼市地铁2号线开通。最终还是绕回南边发展日新月异，啥时候轮到咱们北方老城这个话题。闲聊里间歇问了两句我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我也照实回答，从北京回来，回家歇两天。

呦，从北京赚大钱回来，小伙儿挺能啊，来来来给烟点上。

从机场到家门口，整整两个小时的车程，几乎全靠司机师傅令人捧腹的相声演出给我吊着一口气，出租车停在大院儿外头时天正蒙蒙亮，夹在指头间的完好的一支烟被手电筒拉出细长的影，我拿出手机扫司机的码，抬头时才看见他被长夜熬的眼睛通红。我说叔，咱拉完这趟歇会儿吧，您这再不休息该疲劳驾驶了；他也没因为这句觉得我马后炮，乐呵呵的点头然后跟我摆手。

别看你叔现在是不禁熬了，咱年轻时也是能连跑三天不打盹儿的，好几回赶货，一趟从海淀干到呼市，两三天就吃点儿焙子肉干，过收费站还数的清天上有几颗星，跟咱这么一比哪有什么熬不过的事儿啊你说是不，过来叔给你把烟点上！

是，是……呦，您年轻时就吃的起焙子啦，挺能啊。

我在温吞的五月早风中目送出租车开向来时那条路，一根红塔山燃的很快，盛情邀请下被点起的卷烟，烟口明灭间积起长长的烟灰，轻轻一掸烟蒂就飘悠悠落在脚边，到最后还是一口没抽，只怕回家时被嗅到身上有烟味，低头摁熄的前一刻瞧见远处的启明星翻过黑夜兀自闪个不停，高远的天一亮再亮。

我猜那条从北京到内蒙的高速路两旁有山有平原；似乎无论出发去哪儿都不用拾掇行囊，车里有粮也有烟，膀子有劲儿，口袋里有钱。

二十有七，三十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