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放异彩

第二天一早，也是一夜没睡好的苏檀儿醒来。想想昨晚的种种，她觉得可能是自己这么不当一回事的把休书念出来让宁毅伤了心，顾不上洗漱就跑到宁毅的耳房想和他道歉，却哪儿都找不到宁毅的身影，急忙问跟在身后的小婵：“小婵，姑爷呢？”

“姑爷一早就出去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没找到宁毅的下落，苏檀儿失落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那封休书赫然摆在宁毅的桌子上。迅速将休书收了回来，苏檀儿叮嘱道：“小婵，不要告诉姑爷，我来找过他。”说完，出门准备濮园诗会的事宜去了。

而这会儿，已经送好了给苏愈和丈母娘礼物的宁毅正和苏伯庸相对而坐。捧上一盏茶，宁毅恭敬地说：

“当日，岳父尚未接纳小婿，小婿，也尚未奉献新茶。今日重敬，还请，岳父笑纳。”

盯了一会儿茶，又看了一眼宁毅，苏伯庸最终还是端起茶来饮了一口，然后以一如既往的冰块脸盯着宁毅说：

“我的檀儿，五岁就能拿剪刀裁布，七岁能识染技，天赋纵横，男子拍马难及。倘若她像寻常女儿家相夫教子也就罢了，婚嫁不如意，我就将那负心汉打死，自己养她便是。哪像如今这样，天天让我操心。你替檀儿拿了掌印，我很感激。但也请你记得你那日在柴房里和我说过的话。我希望你，不是为了躲避惩罚编造的花言巧语。”

笑了笑，宁毅也严肃了起来：“岳父大人，小婿说过的话，自是从未忘记。如若檀儿愿意留我，我必定履行承诺。如若她不愿留我，我也绝非死缠烂打之人，您尽管放心。另外，我其实还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我看得出来，您很爱檀儿，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您这么关心她，嘴上却硬得连个爱字也说不出口。所以，小婿特意为您写了一本书，闲暇之余，您可以看看。若按照着书上写的去做，那父女间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小婿，告退了。”恭敬地行了一礼，宁毅推了下去，开始为今晚的表演琢磨计划，留下苏伯庸在那儿如获至宝地看着那本书，当即开始翻阅。

送完了给岳父的礼物，对二房父子不感冒的宁毅这回可没给他们准备什么，只回屋等着。虽说他到檀儿房里去准备和她道歉成功的几率更高，但他可不想在那里遇到席君煜那个家伙，便打算另找时机，眼下先休息一会儿。一进耳房，眼尖的宁毅就发现桌上的休书不翼而飞，顿时心下大快，准备濮园诗会的动力也更足了。

此时在外面，苏檀儿带着耿护院跑遍了江宁所有的艺馆，却无一例外地碰了一鼻子灰。眼看无路可走，耿护院提议道：

“小姐，要不回去问问姑爷。他朋友多，兴许有别的办法。”

一听宁毅的名字，苏檀儿的脸上就露出一阵伤感，但想来想去，倒也没别的什么办法，便同意了耿护院的提议。

回到苏府，小婵见小姐回来，赶紧汇报道：“小姐回来了，那位已经等您多时了。”以为是宁毅，苏檀儿当即露出了笑容，跑进屋里，却发现是席君煜，顿时满心欢喜烟消云散。又听了席君煜报告的早已知道的坏消息，苏檀儿的心情更是坏的无以复加。让席君煜回去休息，苏檀儿撩起珠帘进了内室，心里被几件事搅得波澜起伏。看自家小姐一脸烦恼，小婵咬了咬牙，走过来毛遂自荐道：“小姐，要不，我上吧！”听了这个大胆的提议，苏檀儿顿时瞪大了双眼，但短暂的惊讶过后，他也开始考量眼下这办法是否可行。

苏檀儿在这边急得很，耿护院也没闲着。跑进耳房，发现宁毅正在盯着一张纸看，火急火燎的耿护院当即开口：“姑爷，姑爷！可算找着你了！赶紧给我们想想办法吧，乌氏已经把所有的歌女全包下来了，小姐和席掌柜都已经急得没办法了！”

看着老耿一脸焦虑的样子，宁毅却是方寸不乱。仔细卷起手中的卷轴，宁毅不紧不慢地说道：“老耿，你放心，我在乌启豪面前放过话，说会让他在濮园诗会上更没面子。我说到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来，准备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宁毅和老耿在做着出门的准备，苏檀儿也开始给小婵量身子，准备做一套合适的衣服供她上台表演。看着自家小姐的认真劲儿，刚刚主动揽下责任的小婵却有些慌张了：

“小姐，你说我会不会给苏家丢人啊？”

虽然知道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但苏檀儿不能在这会儿泼冷水，便强颜欢笑地说：

“不会。你只要上台，完整背诵即可。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至于话里有多少自信，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量完了尺寸，苏檀儿让小婵在这儿等着，自己出门找裁缝准备做一套衣服。

这会，宁毅和老耿已经打好了包袱，随时可以出发，可宁毅就是在院中不走。老耿等得急了，开口问道：

“姑爷啊，你说你有计划，可咱们也得赶快实施啊。这包袱都打好了，你还在等什么呢？”

“我也没等什么，就是……”一心想着这会儿和檀儿把误会解开的宁毅自然磨蹭着不想走，可老耿再三催促，再加上准备和排练也着实需要时间，宁毅只好叹了口气：

“唉，估计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不让我这么早解除误会。也罢，先去准备晚上的表演吧。等到了晚上，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么想着，二人出了门。

等苏檀儿出来，宁毅和老耿已是不见了踪影。四下看看，依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苏檀儿误以为宁毅已经离开，顿时更是伤心。轻轻摇了摇头，苏檀儿勉强平复了情绪，找裁缝制衣服去了。

镜头切到宁毅这边，熟知剧情的他自然没有原来的麻烦，先到煎饼摊找到聂云竹说通她帮忙，又跑到男德学院向赘婿F4和康贤院长求助，很快就做好了全套准备开始训练。排练地疲惫不已，宁毅的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檀儿，等着吧。今晚，我一定让苏氏布行大放异彩，让你所制的婵娟红遍整个江宁！”

宁毅在忙着排练，苏檀儿也在这儿紧锣密鼓地和小婵做最后的准备。看着小姐刚刚递过来的诗篇，小婵试着朗诵了一遍：

“燎沈香……”

“沉香。”

“哦。燎沉香，消溽暑。燕雀悲歌，露深无人语……”感觉情感色彩有些不对，小婵向自家小姐提议道：

“小姐，你写的这首词也太伤感了，不太适合在诗会上念吧？”

“哦，那换这首。”

接过第二首诗稿，小婵清清嗓子，又开始试着背诵：

“梦江南，恨月残。望断江南离恨天，孤鸿声声断……小姐，这不像您的风格呀。您以前不都是那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的嘛吗？”

听了小婵的疑问，苏檀儿没有回答，只直直地盯着墙壁上被宁毅凿出来的大洞。两只原本有神的大眼睛，此刻却装满了忧伤。

小婵顺着小姐的眼光看去，知道她是想姑爷了，正向开口安慰，苏檀儿却打断道：

“是时候了，走吧。”起身就往濮园诗会的现场赶。小婵见了，也只好跟着往外走。

到了诗会现场，席君煜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东家，这一次，我抽中的是，压轴签。”想想自家这么朴素的表演却要压轴，苏檀儿颇为无奈，小婵也更加紧张。而在另一处，二房父子却笑得正欢。原本一向愚笨的苏文兴总算是聪明了一回，提前告知乌启豪消息让他包下所有歌女，为的就是让苏檀儿在此时无歌女可用，在濮园诗会上丢尽脸面，为他们日后夺回掌印做准备。这两个满心只有利禄的人，丝毫不顾这么做会对苏家会有什么影响，当真是无耻到了一定境界。

不出意外，几家布行率先上台，都是寒酸不已的表演。到了乌氏布行，则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几个花魁带着几十个歌女，在台上又唱又跳，惹得宾客们阵阵欢呼。看着乌氏布行的表演，小婵此时紧张得无以复加，一时连上台的勇气都没了，引来围观群众一阵疑惑：

“欸，怎么没人了呀？”

“就是，没人？没人就把江宁的花魁都叫回来吧！”

“对啊！叫乌家人回来吧！”

听着观众们的唏嘘声，小婵咬咬牙正准备上，突然一道惊呼声传来：“那儿怎么起雾了？”

所有人都立刻把头转了过去。只见一片茫茫白雾中，一艘小船正在阵阵丝竹声中缓缓驶来。等船靠近，周围人惊奇地发现，站在船后的竟然是当年新门艺馆的红牌聂云竹，前面划船的则是苏家赘婿宁毅。不等众人疑惑，在耿护院的操控下，一道黄光打在船上，顿时洒下一片圣洁的光辉。用桨点破河水，宁毅开嗓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穿越过来，宁毅的音乐技能点也被点满，唱出的歌曲比原来剧中的原唱只好不差，引来众人一阵欢呼。

一段歌曲唱罢，宁毅把竹竿向后一伸，一发力将聂云竹从船上直接送到舞台上方。舞台上，早已准备好的四个舞女拉好了布匹给聂云竹提供了落脚点。双脚轻踩在绸布上，在周围五光十色的环境的映射下，聂云竹使出了当年的看家本领，一支舞跳得美艳绝伦，周围叫好之声瞬间响成一片。

苏氏布行的节目大放异彩，台下的乌启豪坐不住了。想着又是宁毅毁了自己的计划，嫉妒和愤怒让他当即站起身来就想去找宁毅算账，却被乌承厚厉声喝住：

“干什么！说了多少次了，让你稳重一些！”

“爹，我要眼看着宁毅抢我的风头吗？！”此时的乌启豪已经失去了理智，骨子里的骄傲不容许他认输，对父亲的话都有些听不进去了。

“那你想怎样？要去打人吗？你打得过人家吗？！这个时候你还想要傲气，一开始，你就该想好后手！坐下！”

到底是自己父亲，乌启豪虽然极不服气，也不敢放肆，气哼哼地坐下不动了。

此时在舞台上，节目已经达到高潮。在钢丝的帮助下，聂云竹从布匹后纵身飞出，在半空中来回行动，继续展示优美的舞姿。在天边燃放的烟花的映照下，更加美不胜收。宁毅也没闲着，又是一棍子点破河水，将水向聂云竹扫了过去，早已熟练的聂云竹则挥舞衣袖，将水洒在了四个歌女立起的丝绸上，三行大字瞬间显现：

纵横名流之门

共享锦绣人生

苏氏布行

颇具才华的两句诗，算是为节目做了最富韵味的收尾。

节目结束了，观众们的情绪也达到了最高潮，对刚刚的表演赞不绝口：

“苏家这个赘婿还真厉害，想不到，竟还有这一手！”

“这次诗会，苏家若是第二，真是没人敢称第一了！”

“就是！”“没错！”

观众们议论得正欢，台下众人的表情也急剧变化。乌承厚见花大价钱包了这么多歌女却依然没能夺魁，失落和对儿子的失望让他当场拂袖而去。乌启豪则满眼仇恨的瞪着台上的宁毅，在肚子里咬牙切齿。苏氏布行这边，既被自己相公惊艳，又为获胜感到开心的苏檀儿又惊又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二房父子俩虽说是幕后黑手，但也依然不由得为这精彩的无以复加的节目报以掌声。小婵和耿护院自不必说，姑爷和布行都大放异彩，小姐那边肯定也高兴，自己便也乐得不行。至于席君煜，则是满脸说不出来的表情，直到旁边的小婵颇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表演结束了，各家布行都各回各家，夺魁的苏氏布行的老板苏檀儿则被主办方暂时留下，商谈部分事务。知道不便叨扰的宁毅便跟着一群仆人先行。一进苏府，众人立刻将功臣宁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七嘴八舌地问道：

“姑爷，那光五颜六色的可真好看，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摇摇折扇，宁毅笑着解释道：“那是我特质的灯笼，在里面加入了铜丝还有黑布，以达到聚焦的效果。在外面再罩上五颜六色的蚕丝布，这样，颜色就发生了改变。”

“哦……那姑爷，那聂姑娘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你又是怎么做到的？她真的会飞吗？”

“那当然不会了。我是用韧性的钢丝牵引悬挂，可以承载她大部分的重量，使人飞升。这个事就叫做吊威亚。”

“威亚？”“什么是威亚？”众人一阵疑惑，对宁毅也更加佩服：

“姑爷，您可真是世间高人！”

“欸，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受到了夸奖，宁毅这般荣誉感极强的人，自尊心自是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可笑容却并不很灿烂。自进屋以来，虽说一直忙着对话，他的眼睛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凉亭的前方。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一声故意的咳嗽传入耳畔，宁毅才真正绽放了微笑。因为，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