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绯流火惨然一笑，她的指尖摸到耳上那冰冷的断罪制裁之聆，刹那，铺天盖地的祈求、悲鸣着的痛苦、于暗处滋生的罪孽，都像源源不绝的潮水般向她的精神海袭来。

“为什么呢，”洛霖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绯流火听得清晰，“纠结善与恶，这种事情只是在浪费时间。”

“我不明白，善即是善，恶即是恶，这有什么分辨不清的。”绯流火的声音虽然有几分虚弱，但依旧是坚定的，坚定的信仰需要与之相匹配的目标，可现在对她来说，这个目标却有些观水中月了。

洛霖早就已经预料到绯流火要说的话，他的面色平静，手在空中微微拨动了一下，一黑一白的两团气体出现在他面前，“你看，现在，他们是泾渭分明的，但是只要……”他的手指弹了一下，两团气体就以一种极其靠近，但是中间余有一丝空隙的姿态开始旋转，速度极快，几乎是在瞬息之间。气体就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半黑半白的圆盘型，其间，黑白都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不分离。

“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洛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面前的黑白圆盘推向绯流火。

“太极图，太极阴阳八卦图。”绯流火不暇思索地回答道，“洛学长的意思是？”

“用善恶来衡量对错是可笑的，善恶无非是种说法，”洛霖神色自若，丝毫不觉自己的想法有多么随性而为，“对错，功过，善恶，都莫过于一句，事在人为。”

“就譬如说谎言，有人说，善意的谎言就不是谎言，可这也只是虚伪鼓动我们，把自己的罪恶用美德的外衣掩盖起来，企图避免别人的责难。”

说到最后，洛霖站起身，他的脸上带了几分完成任务的解脱感，伸手递出一枚精致的小印章，笑道，“流火，事在人为，坚持本心就可以了，至于是非功过，那就该留与后人评说。这印章是流溟要我交给你的。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任务？”捕捉到关键字眼，绯流火将其记在了心里，准备下次去问问绯流溟，她试图拦下起身离开的洛霖，想要多从他口中问出点东西。

洛霖仍旧笑着，他的身影渐渐虚幻，从绯流火身侧擦身而过，清亮澄澈的少年音远远地传来，带着些许笑意，“暂时保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流火，我们下次再见。”

当绯流火追下楼时，洛霖的身影早已失去了踪影，原恩辉辉坐在布艺沙发上抬起头，看向了忙乱的她。

“怎么了？”原恩辉辉上前一步，“是发生什么了吗？”

“洛霖学长他……”绯流火说到这里突然卡了壳，她想到洛霖是处于虚化状态下离开的，几乎无法被观测到的。

“洛学长他怎么了？晚点我们可以去找他的。”原恩辉辉的神色不似作假，他在赛后确实没见到过洛霖。

“没事，我们回去吧。明天还有和四年级学长的比赛呢。”绯流火强撑起一个笑，抬脚离开了圣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