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卡尔不是死于狱中,而是死于背叛。
从最开始,生活坍塌成一片废土开始,他就已经学会了坦然的面对自己的疯狂。
阴翳笼罩下的城市,每个藏污纳垢的角落都有他的存在,被踩进糜烂肮脏,满是人性恶臭的小巷时,被关在肮脏混乱的牢狱时。
生活还不如死了算了。
张真源伸手去掏上衣口袋,空空荡荡,暴露在潮湿空气中的手腕血管凸起,蜿蜒进隐秘的衣袖。
连烟都忘记带了。
他敛下眼尾,四周凝固的空气立起了无法推倒的高墙,即使他身后站了很多‘人’,但这条路上,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无可失去,无懈可击。
脱离了表面恶趣味伪装的模样,只不过是一滩已经烂在臭水沟的肉,从熟悉的血液滚落在手边,同步的心跳失去了联系,张真源作为一个人,已经彻底的随着她一起消散了。
“你是什么人?”
妆容精致的上层人士,光鲜亮丽,每天泡在灌了蜜的生活里,就连穿身而过刺骨的冷风在她眼中都是情趣,是生活四季的美丽。
真是,看着就令人讨厌的家伙。
都不用他说些什么,下一秒,眼前人白色的裙子被深夜的泥流吞没,四根尖刺穿透了她的胸膛,惊恐还没来得及脱离肉体的灵魂向下看去,只有她自己的血。
像是个被串在鹿角上的破布被挑了起来。
他欣赏食物在濒死之际的挣扎,也乐于看见单纯逃窜而出却被抓回来时的绝望。
他们灵魂当中战栗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唾液分泌,肾上腺素飙高。
但也许是最近伙食太丰富,他突然就没了曾经的兴致。
张真源“我是肉食主义者。”
他回答了一个死人的问题,无聊到没有边际。
为什么有人去世时人们会伤心呢?
这迟早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啊。
张真源闻着夜巷内逐渐浓郁的味道,踩着蔓延到脚下颜色逐渐暗淡的血水,走向小巷的尽头。
略过两个曲折的转角,墙壁上贴的寻人启事和各种皮肉交易的小广告入不了他的眼,他只想离灯光近一点,有点冷了,人多的地方是不是会暖和一些?
所有人的味道都是一个样子,从她死了之后,再也没有了不同的人。
他没有狼的孤独,他的孤独不在草原上,而在人群中。
贺峻霖“味道还不错,但麻辣锅底没我想象中的惊艳,我还以为排队多的店真的美味到让人难以忘怀呢。”
贺舒看完刚从路边接过的寿司店传单,又递给了贺峻霖。
贺舒“那下次去试试这里吧?”
贺峻霖“寿司啊,虽然没有哪一家能超越二阶……等我开学那天下午怎么样?为了我能更好的融入新环境,当然要好好吃一顿。”
其实哪有那么多值得纪念留念的日子,他们彼此都不在乎除了对方以外的人,更别说为了更好融入环境。
但苦日子过久了,总要留给自己,留给对方更多一些温柔。
贺舒“我就知道你。”
两个人从他面前走过,甚至于当贺舒的发尾划过平淡的空气时,张真源能闻到一股莫名的香气。
茶蘼花的香。
这是在医院附近,他不是没想到会遇见这个人,甚至于隐隐有些期待。
期待她的味道能被风送给他。
不,在所有没有意义的气味中,只有两个最特殊,贺家的姐弟,一个比一个值得他去注意。
他享受着残留的茶蘼花,感受着她的凋零,然后睁开了染上血丝的双眼,虹膜内一片混沌。
贺舒,就算再相像……
她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