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波澜再起

魏远被纪检委在服务区带走的消息不胫而走，班子成员都谨小慎微地说着话、做着事，刘明勇在危难时刻担负起了组织赋予他的责任，开始履行其义务。

　　他召集公司全体员工开展党员大会，严肃工作纪律，并且以魏远同志的事例要求大家工作要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大家都默不作声，会后却发出了不同的声音：魏总在的时候，他像只耗子一样，现在猫不在了，耗子倒是威武了。

　　一般这样杀伤力大、又惹不起的话，都不会有人在公共场合接应的，大部分人都是有立场、有主见的、也是不会说出这样低水平的话。大家对这种低智商的话我是有容忍度的：也许是刘总得罪过她吧？做领导哪能不得罪人呢？谁都各有难处…

　　会后，建设管理部杨文勇部长急匆匆来到秦月月办公室。

　　“秦总：汇报！”

　　秦月月示意地点了点头。

　　“黎水头隧道内空洞问题严重，现场量测锚杆钢筋长度严重不足，不符合设计要求，并且数量也不够。”杨文勇向秦月月汇报东三环高速公里梨水头隧道出现的质量问题。

　　“不是有现场监理吗？隐蔽工程是有照片、有旁站监理现场监督着的，每道工序都要通过他们的检查、签字认可后才可以继续下道作业呀，难道没有吗？内业资料看了吗？有监理签字吗？”秦月月着急地一连串的疑问。

　　“施工单位和监理单位的内业资料我们都一起检查过了，都是合格的，检测指标都完全符合设计、规范要求。”杨文勇把“完全”两个字讲得特别重，语气里充满了疑问、充满了困惑，他心里的问号与秦月月一样……

　　他似乎在急不可待地要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向秦月月全部汇报：“并且检测差值都在允许范围，从资料看是满足要求的。”他再次加重了“满足”两个字，是在故意引起秦月月的注意吗？

　　“难道承揽了工程项目就可以这样有恃无恐地去完成吗？设计的锚杆长度、数量都是通过力学计算确定下来的，怎么可以这样随意？”此时的秦月月已是义愤填膺，恨不能自己没在现场盯着他们，不让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目无工程质量、擅自书写资料、胡作非为。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杨文勇跟前继续讲道：“那说明隧道内空洞很有可能是因为偷工减料造成的？并且所有的内业资料都是在弄虚作假？”她似在疑问又似在肯定着。

　　“调查组从资料里看不出任何问题，似乎一张无缝的天衣，看不出一点破绽……”杨文勇讲着有些激动，“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资料竟然掩盖着这么糟糕的工程质量，唉……”

　　“这不是承包商和监理一起坑业主吗？”秦月月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

　　她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子，凌乱的思绪也像错乱的步子一样没有规律地在封印已久之后爆发出来。

　　太多的不可思议，突破了她容忍的底线，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呢？不是她一己之力可以解决的事情，她凭借自己多年的职业敏感度认定隧道工程问题严重。

　　办公室的气氛在两人一答一问间骤然紧张起来。

　　“并且，那天调查组要求承包商到隧道现场了解情况，我陪同一起过去，询问他：‘造价将近十亿多的隧道，怎么会出现这样严重的质量问题？’他说：‘哪里有十个亿了，我们只有八亿三千万的工程款。’咱们的中标价里隧道这块确实是十亿多，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一位项目经理不可能最起码的记忆都没有吧？”杨文勇边说边疑惑地看着秦月月。

　　杨文勇打开手里的笔记本，迅速翻开有折痕的一页。

　　“您看，秦总，这是路基三标段的工程量清单，合价是1385462799.58元，隧道这部分确实是十个亿。 ”

　　合上笔记本，杨文勇凑到秦月月跟前低声说道：“秦总，我和您私下说下我的怀疑：这里面可能存在违法分包。”秦文勇大胆地说出了那四个敏感的字“违法分包”。

　　这是秦月月不想听到，也不想任其发生的事情。

　　不想难道就不发生了吗？她有点紧张。但是，杨文勇的汇报仍没有结束的样子，并且一刻不停地继续着，也没有观察此时秦月月的表情，顺着自己的思路推理着事件发生的原因：“您说调查组的人经手过那么多工程，他们难道不会像我这样也怀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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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文勇的话像利剑一样直抵秦月月那几寸要害部位，他的每句话都如平地惊雷，惊厥了平静水面下涌动着的暗流。

　　东三环高速公路是江综市的一条惠民路、一条幸福路、一条四通八达的促进广粤经济向前、向好发展的致富路，也是全国推出BOT建设项目模式以来，在广粤省实施的第一条高速公路。

　　车辆穿梭于此，从出发地到达目的地，谁又能想到：行人头上过潺湲，十里暗流声不断。

　　项目从招标到开标到工程建设完成，每个过程如何过来的，秦月月都有参与、也都清楚，个中环节简直就是步步惊心，她按领导的意思完成着每项领导交办的任务，可是，质量这一大关出现问题是她没有想到的。

　　现在魏总在调查期间，市纪委已进驻公司，又有多少个疑点、疑问将露出水面？

　　她把发生的、可能出现的事情串联起来，不能想了，她也不敢想了……

　　她突然感觉后背发凉，不能再往下想了……

　　“行，我知道了，我明天和调查组有个小会。有事咱们再及时沟通。”秦月月及时结束了她们的谈话。

　　杨文勇出去了，此时的秦月月翻出路基三标段的工程量清单表，13亿、10亿、8.3亿、17%，1.7亿哪去了呢？

　　“秦总，刘处让通知您：明天开会把关于路基三标段的所有计量支付证书都拿到会议室。”就在杨文勇离开办公室后三分钟的时间，调查组的小邵很有礼貌地敲门进来。

　　他穿着洁白的衬衣，估计二十八、九岁的年龄，整齐的头发三七分开，显得很年轻、很时尚，笔挺的西裤没有一处压过的痕迹，干净的面容、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秦月月，她看着他干净整齐地着装，似乎看到了调查组成员工作的严谨认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