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

天庆九年，匈奴大入边，皇帝派大将军谢征率五十万大军平定战乱。次年，匈奴降于大汉，派公主秦白衣和亲。

“沙曼华……我等你回来。”

那道声音飘了很远，从银白的大漠一直往东，陪着她走到了所谓的皇宫。

秦白衣是被一道尖细的声音惊醒的。那位公公甩了甩袖子，恭恭敬敬地递上圣旨，他念得慢慢的，故意在“欢妃”那处拔高了音调。

那公公笑得满面春风，说：“娘娘，接旨吧。”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的身上，那身蓝色的宫服被衬得鲜艳，却让秦白衣不寒而栗。

她来自大漠，是燕北最美丽的公主，因为燕北灵族叛乱，她奉命来到中原寻找克制灵族的秘宝。

“臣妾接旨。”她吐出这四个陌生的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前边就是您的宫殿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太监扯着嗓子告退了。

……

秦白衣神采飞扬，即便不施粉黛也有一股明丽的高傲气。此刻却是低沉，这座精巧绝妙的宫殿困住了无数生气的灵魂。每一阵杨柳风和杏花雨中都藏着杀机和阴谋。秦白衣只是望着院中的杏树，就被压得喘不过气。

“娘娘，奴陪您说说话吧。”出声的是最小的婢子。

“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的话，奴叫秋秋。”

秦白衣抚了抚窗前的沉香木，轻声道：“在我们大漠，只有战败的懦夫才会被叫做奴。你可爱得紧，以后就自称‘我’吧。”

秋秋惊恐地跪下，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娘娘，这可使不得。”

“这是本宫的赏赐，秋秋。”

秦白衣默默叹了口气，厉声道。

“是。”

秋秋是掖庭最年幼的宫女，也是最闹腾的一个。她倒是不怕秦白衣，拉着她讲了半天宫中之事。秦白衣时不时笑，她便讲得更欢。

“我以前七岁的时候，就喜欢爬在掖庭边的树上，不小心撞落了果子，掉在皇后娘娘头上。我当时怕得要死，皇后娘娘却没有怪罪我……”

秦白衣轻笑，摸了摸她的头。

“我有个妹妹，也似你这般闹腾，有次非要拉着我去驯父亲那匹烈马。掉下来了，险些断了胳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好朋友骑上去拉住了缰绳。”

……

她们还说了些话，秦白衣规矩少，和秋秋一直坐在院子里，直到满天繁星。

“皇上驾到——”

屋外的太监扯了一嗓子，秦白衣惊得站起来。

“臣妾见过皇上。”她小心地行了个礼。

“公主快快请起。”

顾夜弦确实被她的美貌惊了一下。这是一只不属于皇宫的苍鹰，与那些娇小谨慎的女人大有不同。

“你刚来，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

“是，不过过几天就会适应吧。”

“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公主尽管提。”顾夜弦笑了一下。

秦白衣却摇了摇头:“臣妾已经是您的妃子了，这里没有什么公主，只有您的白衣。”

顾夜弦看起来很高兴，搂着她进了屋。

檐下有几处水洼，雨水打在芭蕉上，秦白衣却是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