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

“该怎么说呢……”落川长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沙发扶手，目光有些涣散，“你知道第三阶段吧。”

“自然。”周易颔首。

“你不好奇吗？”落川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为什么它的史记只有那么点的记载？”

周易眸光微动。

“因为啊……”浅蓝的眸底藏着汹涌的暗流，只瞬息又趋于平静，“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呢……”

——

“没事吧！”雷格在一旁急得直打转，屋内可怕的威压全部系在它身上，只要它稍微支撑不住这整个阿波罗小镇都将化为齑粉。

莫尔斯面色苍白，面上却未流露出一星半点痛楚的神色，浓密纤长的眼睫下血色翻滚。

雷格看到主人光洁的眉心处亮起一点红，继而如蛛网般扩散，勾勒出一个精密复杂的图案。

惊人的威压消退下去。只是图案的光芒黯淡，最外圈如花枝翻折的红线化为点点荧光消失。

那个瞬间，雷格在莫尔斯身后看到了一个朦胧的虚影。

虚影似乎轻叹一声，目光落在了雷格身上，朝它摆了摆手，似是在打招呼，又似在告别。

那束目光好温柔，好温柔，像是一阵来自南方的风，熟悉又陌生。

雷格想叫出声，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了，只能小声哽咽着，俯下了身。

虚影抬手，想抚摸一下莫尔斯柔软的黑发，但将触未触地悬在半空。

清风徐来，虚影散了。

——

“什么意思？”周易蹙眉道。

落川难得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桌上的还魂草，沉声道：“因为他已经不算是个人类了。”

“不算……是个人类？”周易还是不能理解，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他们队伍中的那个所谓的“莫尔斯”。

“你可以理解为，嗯……”落川思索片刻，捡了个比较容易理解的解释，“人造神。”

“不可能！”周易脱口而出，“你在开什么玩笑！”

“怎么不可能，”落川反驳，但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如果是二力相抵的话就没什么不可能。”

“什么二力相抵？”周易懵了一下，还不太能从震惊中抽出理智。

“打个不可能的比方，”落川抬手笔画，“两辆完全相同的车子在完全相同的空间中使用相同的速度进行碰撞，你会发现碰撞后的两辆车子毫发无损而且碰撞过程没有任何声音。这就是二力互抵，且碰撞中的瞬间会形成一个小范围的真空地带。”

“这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落川笑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样东西，而且风速、摩擦力、重力什么的都不可能完全一样，所以我说这个比方是不可能的。”

“你都说不可能了，”周易更不能理解了，“那怎么还会说人造神。你是知道法则的能量是有多庞大的。”

“那你知道封印狱渊的能量有多可怕吗？”落川反问。

周易道：“这跟成神有什么关系吗？”

落川盯着他，道：“对哦，你可一点都不知情的。”

周易：“……”

“嗯……那你想知道什么呢？”落川问，“是如何造神还是如何成神呢？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易思索片刻，道：“如何造神吧。”毕竟他觉得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制造成足以成为神衹的实力派更有吸引力。

落川笑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长，仿佛再说“你看我就知道”，然后诚恳道：“我不知道。”

碧色华光闪过，莫君扇被周易捏在手中。

“亲，别酱！”落川惊呼，“杀人犯法的，况且你看我长这么好看也不容易是不是？”

“啪”

莫君扇展开，素白的扇面上点点泼墨山水浮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落川摆摆手，“把扇子收回去。”

周易瞥他，玉脂般的手轻打着扇，墨发飘起几缕在空中。

“我真的只知道如何成神，当年造神的资料我拿不到，应该是只有护法和首领才能查看，或者是已经被销毁了。”落川沉吟片刻，又道：“我更倾向前一种假设。”

“所以呢？”周易问。

落川看他：“所以什么？我比你帅吗？”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有三百六十五天想干掉这货。

“行了，”落川笑道，“我没忘，如何成神的是吧。”

周易不说话。

“你这人真不经逗。”落川叹气，道，“你别用惯性思维去思考问题，他是可不是先成神的。”

“先封印狱渊？！”周易只觉不可思议，“人类的身体怎么能承受那么庞大的能量啊！”

“你别问我啊，”落川耸耸肩，“我又不是改造他身体的人，我估计他也承受不了那么久，应该只有瞬间吧。”

就是那么个瞬间，他要承受难以想象的恐怖能量在身体里的每一寸经脉里流窜，感受着经脉寸寸断裂。

“难以置信……”周易喃喃道。

“嗯哼。”落川漫不经心地答着，不知为何，细细麻麻的疼敲敲包裹了心脏。他不露声色的稳了稳心神，接着道：“封印流动的能量应该与法则能量差不多，在法则还没反应过来时能量层产生了空洞也就是真空地带，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成神的。”

谁也无法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一切只是推测，但推测往往是接近真相的通道。

周易半天缓过神来，看着波澜不惊的落川一丝不对劲的微妙感浮上心头：“这和组织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可大了，”落川伸了个懒腰，悠悠道，“莫尔斯是被制造出来的神，你真的就这么信任组织是为了拯救人类才造出一个神来？这比小猪飞太空还天方夜谭。”

周易无视了落川话中的嘲讽，道：“然后呢？”

“然后莫尔斯跑了呗，组织就想再造一个神出来呗。”落川懒洋洋道。

“可他们不怕再跑一个神吗？”周易道。

落川神色古怪起来：“这个我还不清楚，他们既然有这个心估计是万无一失了。”

“所以我们是试验品？”周易猜测道。

“恭喜您答对啦。”落川面无表情道。

周易盯着落川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以前为什么瞒着我？”

落川沉默。

日光砸在他身上，似乎是想把这幅坚硬的虚伪外壳凿穿，露出真实的柔软内里。

“……因为，我可能没办法再继续查下去了。”他说着扯下了衣襟，露出左肩一片霜雪似的肌肤，“我中了审判。”

话语未落，狰狞的眼睛图腾悄然浮现出来，恶狠狠地盯着正对着它的周易，仿佛下一秒就会眨动。

周易手脚一片冰凉，明明身处暖阳中却觉得自己身处极北。

思绪已经被冻结，只有那红色的眼睛还凝固在脑海中，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

作者：新作《接你回家了》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