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山雨欲来

张力今天的好运气似乎一直延续着。下午找刘猛,只打了一个电话便联系上了,两个人约定在市区一家茶馆碰面。

等见到刘猛,张力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把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

刘猛也不含糊,当即借了张力的电话联系常磊。得到的答复是,晚上一起吃饭,常磊做东,位置定在回民区的一家名为“穆罕默德”的的饭馆。

搞定这些重要的事情,张力便把话题转到了常磊身上,

张力“刘哥,给我说说常磊这个人吧。”

刘猛“我跟他也就是在公司才认识,没几年的光景。”

刘猛剥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说道:

刘猛“常磊兄弟两个,他是老大,还有一个弟弟叫常凯,就在你们机场上班,你应该认识的。这兄弟两个跟公安局的康副局长是远房亲戚,做生意找工作都仰仗着康副局长。”

听到刘猛这么说,张力有些惊讶,没想到常凯居然是常磊的弟弟,两个人都跟康副局长有关系。在惊讶之余,张力思考的是,刘猛为什么这么直爽,似乎没有保留地告诉他这些信息。

刘猛肯定有他的用意,张力想到,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憨厚老实,其实城府还是很深的。关于这一点,上次已经探讨过了。从目前来看,刘猛的意思也比较明显,他担心张力找常磊闹事,故意把康副局长和常凯抬出来,让张力有所顾忌。

张力“那常磊怎么又进了天威公司呢?他也是老板吗?”

张力决定通过刘猛,再多了解一些常磊的情况,无论对今天晚上的会面,还是破解灵觉塔的谜题,都不会有坏处。

刘猛“这个公司主要是陈总陈和刚在经营,他名义上是副总,其实掌管着绝大多数业务。”

刘猛看看张力,又说道:

刘猛“常磊从小就跟着陈总混,他们好像是一个大院的子弟,都是矿区的吧。这陈总可是个人物,八十年代在矿区名声响当当,后来遇到了黄老板,便不混社会了,正儿八经做起了生意。”

张力“黄老板? 哪个黄老板?”

张力一听到这个名字, 心里猛地颤了ー下,他太熟悉这个名字了,没想到会通过刘猛的嘴巴说出来。

刘猛“就是天威公司的老总啊,这黄老板是个华侨,平时也不在公司里。所以,刚才我说,天威公司就是陈和刚说了算。”

刘猛笑了笑,看样子感觉挺自然的。

张力“华侨?那这黄老板平时都在国外啊?“

张力记得李惟一说过这个灵觉塔里的黄老板,声音很奇怪,原来是华侨。

刘猛“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在天威公司工作了三年,只见过他一次。”

刘猛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说道:

刘猛“兄弟你还是小心点吧,跟那个陈艳早点断开联系,这常磊可不是是好惹的。”

张力“你在天威公司做了三年啊?这公司很早就有了吗?“

张力对刘猛的提醒并不以为然,心里想,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更何况现在提起了陈和刚的事情,更加不能放过了。

刘猛“从一开始成立,我就进去了。”

刘猛歪着脑袋,用手指蘸着桌上的水渍划来划去,那样子好像是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又说道:

刘猛“按理说也是元老,只不过经常要跑长途,家里放心不下,加上你嫂子一直怀不上孩子,我就出来不做了。”

张力“哦,原来是这样。这天威公司生意该不错吧,你出来岂不是亏了。”

张力给刘猛续上茶,又说道:

张力“按理说,你是元老,可以让陈总给你调换个岗位啊。”

刘猛“公司生意还可以,只是有些做法我不太认同。”

刘猛叹了口气说道:

刘猛“那陈和刚虽说是公司当家的,但毕竟是混社会出身,江湖习气很重。公司里赏罚不均啊!尤其是用人,但凡一些稍微重要的岗位,必须用他以前的小弟,其他人根本想都不要想。我在公司干了三年,越干越觉得没劲,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刘猛像是自嘲一般笑了笑,把头转向它处,看样子不再愿意提公司的事情。

张力“刘哥,不好意思。”

张力笑了笑,又给刘猛点了根烟,说道:

张力“我知道你对公司不满意,按说不该再提这个茬,这不是想多知道点常磊的信息吗?晚上还要跟他当面谈事情。”

刘猛“常磊?他在公司有个绰号,叫做“铁算盘‘。”

刘猛嘴巴撇了撇,

刘猛“倒不是说他会算账,而是绝不吃亏,一分一毫也不行,算得上心狠手辣的主。”

刘猛“前年,我们公司承包市政工程,下水管道这块又转包给了外地一家公司。那家公司在工程上做了些小手脚,按说都是行业里面正常的事情。让常磊知道了,扣了工程款不说,还把人家暗地里收拾了一顿。据说,那个外地公司再也不敢来本市做生意了,明里暗里都吃了亏,谁还敢来。”

张力“这样做生意的话,能长久吗?”

张力有些好奇,觉得这常磊也太霸道了。

刘猛“关键是能拿到项目啊,只要你手里有项目,生意还会差吗?做工程就是这样,最难的就是拿项目。”

刘猛说完,便转移了话题,

刘猛“兄弟,你何苦呢?为了那个陈艳,要跟常磊去打交道,听我一句劝,算了吧。哪里没有好姑娘?”

张力“这就是命吧。”

张力双手交叉垫在头后面,身体仰着,说道:

张力“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常磊也约好了,我再临阵脱逃?”

说完,张力笑了起来，

张力“刘哥,人是不是过了一定年纪,就没那么大的勇气了。”

刘猛“可不是嘛!”

刘猛也笑了起来,说道:

刘猛“这一点我感觉特别明显,自从娶了媳妇,胆子也变小了,成天就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说到送里, 刘猛脸上的笑容又不见了,有些忿忿不平, 用手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道:

刘猛“我那个媳妇,也不争气,结婚都两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说气人不气人。”

张力“啊?你才结婚两年啊。”

张力有些惊讶。

刘猛“以前穷,谁肯嫁给你。”

刘猛低了头,眼睛看着茶桌说道:

刘猛“农村嘛,成天就在土里面刨食,想靠那一亩二分地娶媳妇,根本不可能。也就是这两年,我手头才有些宽裕。你嫂子呢,人倒是很不错,又勤快又知冷知热,除了肚子其它哪都好。就像你刚才讲的,也许这就是命。”

这世间,不管大事小事,似乎都可以归结为命。一些事情用其它理论解释不通,用命理却总能自圆其说,而且会让人深以为然。

命由天定,这种宿命论在中国已经流传了几千年。但人们又不满意自己的人生完全由天注定,于是随之产生了“运由己生”的说法,一定程度上肯定人的后天努力。

几千年来,对命运的说法,各家学派各执一词,莫衷一是。谁又能参透这浩瀚的宇宙之谜?很有趣的是,现在人们讨论这个问题,首先问的是,“你信不信命”。如果信,那就按信的理论体系来探讨;如果不信,那就避而不谈这个问题,或者只强调个人的后天努力。

张力是信命的。起码,在陈艳的事情上,他可以笃定地认为,他们的相遇就是命运安排。同时,张力又极其肯定,通过努力可以改变命运。今天晚上,他与常磊之间的“对决”,便是要改变自己和陈艳的缘分走势。这么好的一段良缘,他有信心继续走下去。

刚才听了刘猛的讲述,张力大概对这个常磊有了一些认识。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而且长于算计人。

那今天晚上的饭局,常磊是肯定深思熟虑过的,看上去随意为之,其实早藏了祸心在内。这样想起来,有点楚汉相争时“鸿门宴”的味道。

有所不同的是,张力这次是主动找上门去,而且他们争得并不是天下,而是一个女人。

好像有首歌叫做《爱江山更爱美人》,以前电视里播《倚天屠龙记》的时候,大街小巷全被这首歌所填满。

张力仔细想了想,这首歌的歌词有几句还印象深刻: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想到这里,张力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是啊,就是舍了这江山,也要把美人拥入怀中。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张力越来越期待晚上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