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爱的定义

乔琳“你不想吃吗?”

乔琳倒了酒递给我,见我走神,便问道:

乔琳“你是不是真的有病?总是神神叨叨的,上次你说是什么症来着?”

李惟一“相思病。”

听乔琳说起了我的病,我想逗逗她,

李惟一“看了好几个老专家了,都说是相思病晚期,不怎么好治。”

乔琳用大眼睛翻了我一眼,

乔琳“你这人就没个正形,跟小孩儿似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李惟一“我怎么了?我可是保持本真。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有什么。”

我不服气地说道:

李惟一“二十岁还是小孩儿?那你也大不到哪里去,最多是大了八岁的小孩儿。”

乔琳“行行行,别贫了。”

乔琳放下筷子,端起酒杯,

乔琳“来,二十岁的人，一起。”

李惟一“今天的酒怎么是甜的? ”

跟乔琳碰杯喝了一口,我放下酒杯，咂巴咂巴嘴说道,

李惟一“酒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不同的心情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能喝出不同的滋味。”

乔琳“在我嘴里都是辣的。”

乔琳并不赞同我的看法。

李惟一“你有没有喝醉过?”

我夹了一口菜吃,又跟乔琳说道:

李惟一“你菜的味道不错,咸淡刚好,不影食材本来的味道。”

乔琳“你到底想说什么?绕来绕去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接。”

乔琳笑了笑说道:

乔琳“谁刚才说的?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有什么,我可从你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确实有很多话想跟乔琳说,本来想着酒过三巡,才好谈谈感情的话题,没想到被她看穿了,直截了当地问我,这让我反而不敢说了。

李惟一“哪有什么固定的说辞,说得好像我准备好似的。”

我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的尴尬,

李惟一“我是仓皇而来,毫无准备,不信你看我那拖鞋。”

说完,我冲门口指了指。

乔琳听我说拖鞋的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乔琳“你是真可以,逗人笑排第一。不过,我挺感动的。”

乔琳“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乔琳喝了一口酒,烈酒过喉的辛辣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乔琳“酒这么辣,人们怎么会喜欢喝啊,还不醉不罢休,乐此不疲。”

李惟一“这也像我吧?明知道你对我没啥感觉,还是义无反顾。”

我顺着乔琳的话,说起了自己的心事。

乔琳“就知道你也要扯这个。”

乔琳“小孩子家的,知道什么是爱吗?成天把爱挂在嘴上。”

李惟一“那你说说,什么是爱?”

我看着乔琳,对她说的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乔琳“我说不好。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乔琳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不知道是酒的劲大,还是这个话题的缘故。

李惟一“那……那他呢? ”

本来我想说郭登奎,但话到嘴边,活生生又咽了下去,即便是这样,我也觉得说错了,根本就不该提这个人。

乔琳“你是说郭登奎吧? ”

乔琳脸上敛了笑容,略微停顿了一下,吃了两口菜,又说道：

乔琳“今天本来不想提他,可这个话题又绕不开他。以前,我对他更多的是感动,他曾经为我做了很多事情,对我很好。或许,我家的事也比较多吧。最后,到了不得不以身相许的地步。我说不清楚,你跟一个人相处时间久了,总会是有感情的,但那种感情,又不一定是爱。”

乔琳的话,我理解不了。在我的概念里,爱就是触及心底,爱就是奋不顾身,爱就是生死相许。怎么能因为一个人对你好,就跟他在一起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得到一个人的心岂不是太简单了吗?我也可以对你好,我想得到你的心。

李惟一“那你理想的爱情是怎样的?”

对乔琳的一切,我都有浓厚的兴趣,更何况现在谈论的是爱情。

乔琳“我对爱情的期待其实并不高,但认真想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乔琳把手伸到我面前,说道:

乔琳“带烟了没,给我一根。”

李惟一“啊?真不知道,你还抽烟啊。”

我像发现了新大陆,马上掏出烟给乔琳发了一根,

李惟一“刚才我就想抽的,一直憋着。”

乔琳“我是因为我儿子。生完他,心里就有些抑郁,偶尔抽一两根缓缓。后来他查出来心脏有问题,我根本承受不了,烟也抽得多了起来。”

乔琳接过我的烟,用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没有吸进去,慢慢把烟吐了出来。

乔琳“每个人眼里的爱情都不一样,各有各的看法,各有各的好。”

乔琳起身拿了烟灰缸过来,弹弹烟灰,继续说道:

乔琳“可爱情也不是挂在空中的。起码结婚了以后不是,柴米油盐各样的事情,你不得不去面对。一开始,我觉得结婚没什么,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吗?只比原来多了一个人。你可别小看多这一个人，跟原来的单身生活完全不一样。一个人只是一个人,两个人却是一个家庭。”

我看着烟雾升腾中的乔琳,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她,这个她很真实,因为她讲的都是最现实的生活;这个她又很飘渺,因为我从来也没有幻想过这样一个乔琳。

也许,跟年长的人,尤其是有生活阅历的人聊天,会破解很多谜题吧。

早饭时间老李的话,让我渐渐拨开灵觉寺的迷雾。午饭时间乔琳的话,又让我揭开了爱情或者说是婚姻的面纱。

我忽然惶恐不安起来,我发现我对乔琳的爱变得飘摇,就像一幅令人赞叹的油画被扔进了水里,色彩慢慢脱离画布,画面慢慢变得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连画布也要泡得支离破碎了。

我不是说不爱乔琳了,我依然爱她爱到疯狂。而是,我发现我的爱是没有根基的,是幻想里的海市蜃楼。她的生活,她的痛苦,她的想法,我真的懂吗?我有进入吗?我对她根本不了解,我对她的渴望更多的是原始的欲望!

这个发现越来越清晰,眼前的乔琳却变得模糊起来。我不停地喝酒,想要自己镇定,可喝得越多,我越惶恐。

乔琳“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乔琳讲完她的想法,看我沉默不语,眯起大眼睛看着我说道。

我努力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李惟一“我懂你的意思,但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经历。”

李惟一“乔琳,不管怎么样,我只想陪着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李惟一“我知道你把我当成小孩儿,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甚至还有点讨厌我的神经质,这些我都知道。”

李惟一“可是,我控制不好自己。我就是想见到你，就是喜欢跟你在一起,能看到你,我觉得特别开心。你知道吗?这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我像是着了魔,或者说中了邪也行。可谁又知道,是不是前世注定的缘分呢?为什么我见到别人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偏偏见了你就这样呢?真的好奇怪!我也试图破解这个迷题,就像破解我心里另外一个谜题一样。到目前,所有的谜题都只是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廊。”

说完，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乔琳“做朋友可以啊,为什么非要用爱去定义呢?”

乔琳用手示意,让我再给她一根烟。

李惟一“朋友也是个定义吧。”

我笑着给乔琳递给一根烟,又说道:

李惟一“其实,只要你不讨厌我,只要你可以让我看到你,随便叫我什么都可以，小猫小狗小猪,哪怕是大狗熊,都没所谓啊。”

乔琳“你真是个奇葩!”

乔琳听我说怪话,笑了起来,却呛了一口烟,咳了半天。

李惟一“奇葩就奇葩呗,估计你一辈子只能看到这么一朵。”

我给乔琳倒了一杯熟水,示意她喝点润润嗓子。

乔琳“不过呢，你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

乔琳喝了口水，说道：

乔琳“对人倒是也够真诚，最起码没什么坏心眼。前一阵子，我还挺担心你这样疯癫，会对我的家庭有影响。现在，也无所谓了。”

说完，乔琳把杯中酒喝完了。

李惟一“我啊，绝对人畜无害。”

我给两个人倒上酒，又说道：

李惟一“你跟他怎么会成这样呢？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打女人。”

乔琳“你可以相信吗？就在几天前，我们的关系还甜蜜如初，当然是修复之后的关系。”

乔琳接过酒杯说道：

乔琳“怎么说呢，就像一件瓷器破了，破就是破了，虽然修复如初，看不出来，但裂痕就在那里，忽然一下会裂开。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我好像懂了乔琳的话，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剔除利益交织后，其实都是很脆弱的，这种脆弱不是说经不起考验，而是经不起伤害。越是关系亲密，就越难接受伤害。一次伤害，足以毁了这份感情。所以，唯有珍惜，唯有真心，才能得到真情。

酒又喝了不少，乔琳明显有些醉了，但心情比原先好了很多。我呢？也有些醉，但心情比原先复杂了很多。

想不清楚的，还是想不清楚，或许需要时间吧，就像煲汤，时间不足肯定味道不好。算了，还是不拿做饭打比方了，想到今天的鸡蛋，我的心还是隐隐作痛。

让乔琳休息休息吧，她现在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好让情绪完全释放出来。

我该走了。我也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