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十几分钟后,莫渊又出现在父亲莫君面前。
带着帽子,垂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父亲,我——没什么想法,我希望您能幸福。”顿了顿:“我——我,不知道能说什么,祝福吧。”莫渊沉默下来。
莫君看着这个孩子,他小的时候,自己是最忙也是最怄气执拗的阶段,没有怎么陪他,没有管过他。
他可以说是自己长这么大,对自己不亲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自己对他又有多少除了父亲的疼爱?只是发自本能地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他。
“我和你——李阿姨,不会在家里住,在郊外有一个别墅,你,和我们一起吗?”
莫渊低着头,“我们”,是啊,是你们,我去又干什么?
摇头。
“不去也好,那里离学校太远。”
“那我们走了,就是想和你说一说。”
“嗯。”起身送父亲。
莫渊呆呆地看着父亲和她进了电梯。
可还是一动不动。
一个念头闪过,觉得反叛,可心底却一直浮现着,父亲为什么要回来。
脚步麻木,一步一步回到房间,跌躺在床上,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心里忍不住把自己的不堪归咎于父亲,哪怕他知道不可以。
小时候,他们离婚后,他没人管,持续不知多久的争夺孩子,也被一些人推诿着照顾。
那时他不知多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穿对过一次应天气的衣服,当时也不过两三岁。
他在想,他宁愿不要记事那么早,可能就不会记得那种饥饿和难受。
再后来,他被给了父亲,父亲直接请了阿姨。
那个人为他洗澡,直接把他按到浴缸里,直接淋浴冲进他的鼻子眼睛还有耳朵嘴巴里,不管他呛不呛水,一味地完成任务般,任他哭闹,只是责骂他“娇气”“没人要事儿还这么多”,饭也从没给过他热的,怕烫伤他担责。
年幼,不会表达,只好这样被“照顾”着。
再后来,他学会了反抗,可告诉父亲,父亲只是看了她一眼,她梗着脖子:“你家孩子太娇气,不怨我,都是这么干的!”
父亲看着他,从里面,他莫名看到了怀疑。
给他换了阿姨,却感觉有些……嫌他麻烦。
各种人,有偷偷拿他零花钱的,克扣父亲给的生活费,装进自己荷包的,也有……殴打他的。
也有一些,不断的嚷骂他:“别鬼哭狼嚎了,让人活不让?”“没人要的小子,你给我乖点儿,别惹事!”“喂,鬼孩子,你要敢告诉你爸爸,小心我说你坏话,让你爸爸嫌弃你,不要你!”
很多话和伤害,那时,轰击着他。
他渐渐很怕人,怕到不再出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进来。
小学时,他不想上了,觉得很害怕,可后来以辞退阿姨为条件,还是去了小学,然后,认识了梅琳和陈虎。
白天他感觉他没有那么孤独了,好像看见他们就有一些安慰和依靠了。
哪怕面对不休不止的校园暴力,他也觉得总比面对充满恶魔和挣扎的夜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