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罗传】04.触光

彼时的等离子火花塔还没有装上晨昏调节系统，每时每刻各处都是一样的明亮。

当赛罗漫无目的却又冥冥注定般地走到塔下时，他抬头看向了塔顶。

良久的沉默。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同时传来一声带笑的嗓音：

“喂，小不点，这里是光之国吗？”

“啊？”思绪从乱糟糟的一团中抽出，赛罗猛地转身抬起头，“是，你是——”

“我吗？”那人微嗤一笑，双手环胸看向小孩儿，语气幽幽地开口：“我嘛，对于你来说……只不是一个路过的陌生人罢了。”

“你……还不需要知道。”

他明黄的眼灯里闪着琢磨不透的光，宽大的麻布长袍亦半遮半掩着身形不被人所见。

赛罗呲牙努力作出一副骇人的模样瞪着对方，忽然恶狠狠地喊了一句：

“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少爷？信不信——”

“嘘。”

他抬起蓝色的指抵在下颌处，稍微偏头，黯淡的眼中蓦然流露出一丝悲伤：“安静一点，不要往前走，好吗？……”

-

-

唰的一下，眼前刚才那道恍若时空旅者扮相的陌生人忽然消失不见，赛罗愣神一般站了好久，然后赌气似的猛然回身冲向了火花塔——

不要往前走？

我偏不！

心里一直有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叫嚣着，全身上下各处的细胞无不渴求着力量，他本能地心觉不对劲，思想却模糊得根本不能控制得了。

他只觉得一旦他触碰到了那个禁忌中的能量核，他就会拥有能实现一切的强大力量——

并没有称霸宇宙的念头，也压根没有什么无人匹敌的渴望。

他妄图通过不正当的途径来窃取一切自身合法的权益，譬如自己那时年少意气风发的假想。

……

刺目的光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赛罗剧烈地喘息着。

他觉得自己这样奔跑了好久，似乎甚至几千年来他都一直在这样拼命地奔跑。

而现在距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

等离子火花塔能量核的白光耀眼炽热而明亮，映照在他红蓝银三色相间的身体和肩膀所披银色的肩甲之上，氤氲出暖色的光。

那一瞬间，赛罗黄色的眼灯在强光照射反衬下几乎黯淡，他甚至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双手，如同被蛊惑了心神。

他的疲惫的身体刹那间被光包裹，几乎吞灭——

……

…

他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

在光之国特有的玻璃砖制的高大房屋里，软乎乎的小团子还站不太稳，正张着双臂奶声奶气地喊着：“papa~抱！~”

“好好，爸爸回家就抱，赛罗乖。”

而那个红色披风的英雄却永远只会无措地说着一句“乖”。

“爸爸忙，你乖乖等我回家好不好？”

然后他转身关上了房门。

小团子扑腾着小短腿试图追上去，却不小心绊倒在地上。

然而他没哭。

他坐在那儿愣愣地看着门，一瞬间好像无数次那道红色的背影出现而又毅然离开，仿佛神圣的钟声忽然敲响带来了亿万次的新生，却也宣告着他与父亲之间一次又一次的永恒的别离。

……

“……爸爸…”

赛罗的眼灯渐渐灭了下来，被光包裹的感觉真的格外的温暖，就跟当初他父亲欠他的那一个拥抱一般。

让人沉溺而且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