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环中环（下）

自从定北侯燕世城死后，仲羽就一直潜伏在长安保护燕北世子燕洵的安全，想方设法地帮助燕洵重返燕北，带给那个痛苦的燕北变革，替无辜惨死的燕家人讨个公道。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仲羽帮燕洵做了很多事，杀了好多人，才返回那个故里，开启大魏与燕北之间的混战。

可是仲羽真的不明白这样做有意义吗？追随燕洵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没办法理解燕洵的想法，甚至开始去怀疑自己这些年的坚持究竟是对，还是错。

不久前，元淳曾经问过仲羽一个问题，她也曾在无意中回到了自己的答案，揭开了那层面纱。原来仲羽效忠的人从始至终都是燕家人，一个继承定北侯燕世城意志的燕家人，而不是所谓的燕北王燕洵。

这是一条死路，当这个想法蔓延开来时，燕北王燕洵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人活下去，即使立过再多的功劳。

从燕洵返回燕北开始，他就一直在杀人，杀的大多是那些效忠于定北侯燕世城的守旧派。这些事仲羽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像其他人一样认为燕洵在清除那些企图像大魏投降的软骨头，是在捍卫燕北的尊严。

为了这件事，仲羽一直在反复麻醉自己，燕洵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燕北，所有人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可是元淳的金丹揭穿了一切，燕洵从来就不在乎燕北人的存亡，为了击败大魏的进犯，燕洵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卖燕北人，推着燕北子民一步步走上绝境。

对抗大魏，真的值得吗？杀了一个魏帝，却没有了继承定北侯燕世城意志的人，燕北还是过去的燕北吗？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推翻一个魏帝，再有一个比魏帝还要凶狠的燕洵，这样的循环真的有意义吗？

靠在自己的爱人肩膀上，仲羽询问道：“道涯，我们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燕北还是我们的家吗”？

“仲羽，家就是家，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老侯爷对我们恩重如山，效忠于殿下就是报答老侯爷，我们不需要去思考其他的事。如果让大魏攻进了燕北，他们可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我们至少还可以替百姓们争取些，你不该去思考这份问题的，它对你没什么好处”。

搂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邬道涯及时阻拦了仲羽继续深入的想法，这对于此时的燕北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不该去思考其中的是是非非，它只会带来无妄之灾。

这时，仲羽才发现原来不是她一个人是这么想的，自己爱慕的男子始终比她想得更深远，倒是她班门弄斧。不过这样也好，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有邬道涯在，就轮不到她去费神，何必去纠结其中的曲折。

“做你的女人真好”，闭上眼睛靠在邬道涯身上，仲羽享受着自己的平静，好好睡上一觉。

拂过仲羽的背，邬道涯心疼地默念着：“来不及了，仲羽，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