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奋斗史

　　洗翠院，青樱刚刚去看望舒莲，“都说怀孕的人会变得难看，我瞧着李格格容色不减。”

　　阿箬低低笑道：“主儿有所不知，奴婢听人说这女子怀的若是女胎，怀的时候就会很好看。看来李格格此胎是个女儿。”

青樱道：“李格格此胎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是好的。”

阿箬笑道：“旁人怀孕有什么好的。要是主儿怀上一胎，还不知道王爷要怎么当眼珠子似的捧着。”

青樱笑着嗔她一眼：“越发爱胡说了。”

　　正说着，惢心端着汤药进来道：“主儿，奴婢刚熬好的药，趁热快喝了吧。”

青樱轻轻一嗅，蹙眉道：“一闻味道就知道是坐胎药的气味。”她端过碗仰脸喝下，“这坐胎药一碗碗喝下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孕？”

　　惢心笑道：“只要王爷常来，主儿迟早会有孕的。喝了药，刚才又去李格格那儿沾了孕气，估计很快就会有喜事了。”

　　阿箬轻轻哼了一声，“李格格算是什么矜贵人？不过就是好运地怀上一胎罢了。主儿哪需要去沾她的喜气？”

　　青樱轻斥一声：“阿箬！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阿箬有些不服气，“奴婢也没说错，李格格原本就是宫女出身，仗着自己长得好，伺候了王爷，就翻身当主子了。”她又向惢心说道：“惢心，你说说，李格格是不是宫女出身？”

　　惢心其实也认出了舒莲，但是都和茹心一样选择了装作不认识。她嗫嚅道：“阿箬姐姐，这我哪知道啊。何况，不管李格格出身如何，她现在就是王爷的人啊。”

　　阿箬撇了撇嘴，不说话了。惢心掏出一方叠好的帕子，说道：“主儿，昨晚您沐浴时手上的镯子浸了水，奴婢着人去修了。只是，只是镯子里掉出一些东西，奴婢拿不准，就拿来给您瞧瞧。”

　　青樱微微一怔，打开手帕一看，随意拨了拨那黑色丸子，“好像有些香味儿？”

　　阿箬凑过来看，疑惑道：“镯子里有香料？那福晋怎么不说啊？”

　　似乎想到什么，青樱手脚发凉，问道：“这事儿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惢心摇头道：“没有了，就连修补手镯的人，奴婢也只说是名贵的香料给拿回来了。”

　　青樱只觉得心头像是挂了个大石头坠着，面色极为难看，“阿箬，你悄悄的，将这东西送出府去，让阿玛额娘好好查一查。”

　　富察琅嬅的手法不算高明，青樱很快就知道了零陵香之事。大约是弘历的偏爱给了她很大的错觉，青樱没有选择像高晞月一样忍下来，而是将事情捅到了弘历面前。

　　青樱指着赤金翡翠手镯，敛容正色道：“这镯子精巧异常，零陵香香气浓烈，可煅烧后研磨成粉，除去异香，再制成稠厚的黑褐色软膏状，可随意挤入物体之中，待到风干硬化，便成了这一件天衣无缝的东西。福晋这般的心思，的确是比能工巧匠更厉害上百倍了。”

　　弘历神色沉重：“我记得这镯子是安南的贡品，皇阿玛赐给了福晋，福晋又将镯子给了你和晞月。”

　　青樱眼底盈盈含泪：“是，为表敬重，妾身一日不曾离手。”

　　弘历凝神片刻，面色铁青道：“既然是贡品，还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未必就是福晋。”

　　青樱矍然变色：“弘历哥哥认为是我污蔑福晋？！”

　　弘历语中带了沉沉的叹息，道：“青樱，此事牵扯过大，而且福晋是皇阿玛明旨赐婚给我的妻子。福晋出身门庭显赫，怎会懂这些下作手段？”

　　青樱怔了一怔，仿佛难以置信一般，“一个人想要作恶，有什么手段是学不来懂不得的？！弘历哥哥如果不信，可以拿来高格格手中的翡翠镯一探究竟，便知我所言是真是假！”

　　弘历沉默良久，幽幽道：“青樱，我年少时，只想做一个讨皇阿玛喜欢的皇子。后来蒙熹贵妃抚养，我便想，我一定要脱颖而出。再后来，成年的皇子如今就只剩下了我与五弟弘昼……青樱，我也有我的苦衷，你能明白吗？”

　　青樱听着这些话一字一字入耳，仿佛是一根根钉子钻入耳底，要刺到脑仁儿深处去。她如何不明白，眼前之人距离那个位置只差一步，他离不开富察氏一族的支持，不可能自毁城墙。

　　青樱闭一闭眼，两行清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