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阴欲沉,似乎是酿着一场极大的雨。
甄嬛有孕,周玄凌对此十分高兴,又因着甄嬛自导自演的那一场戏,勾起了周玄凌的疑心。他倒不是疑心甄嬛,而是疑心有人不愿意让他有后,由己及人,他可不相信那些王爷们对这个皇位一点也不动心。
宜修故意引着周玄凌往宫外有人暗害甄嬛腹中皇嗣去想,皇嗣为重,周玄凌在甄嬛身边安排不少自己的人。宜修又劝说此举恐怕会吓着甄嬛,在胎儿平安诞生前,不要告诉甄嬛,只暗中保护就好。
然后,周玄凌安排保护甄嬛的人就传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婉贵嫔与清河王私通!婉贵嫔腹中之子是清河王的血脉!
“甄嬛,玄清……”周玄凌的声音中似包含了万钧雷霆之怒,铁青的脸上泛起妖艳而凄厉的酡红。
李长吓得跪下地上磕头如捣蒜,“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周玄凌眼光如同要杀人一般凌厉狠辣,几乎要喷出火來,“好,好一个甄嬛!难怪她只要温实初把脉问药!原来就是要掩盖月份不对!朕险些就要被这对奸夫淫妇给骗了!”
几乎是同时,他的鲜血从喉头涌出——
长远的天际深处传來轰隆的雷声,寒凉的雨水从檐间哗哗抽落,似无数把利刃直插大地之腹,仿佛也在宣泄着无尽的愤恨,无尽的帝王之怒。
………………
宜修推开长窗,大雨从窗间洒落,有清冷而萧疏的意味,沁凉的风随着错金雕花长窗的推开涌上她妆点得精致的脸颊,宜修道:“皇上都知道了吧?”
剪秋道:“都知道了。血脉能做假,可是这月份却做不得假。章太医一去诊脉便知甄氏月份不对。玉照宫如今已经被严加看管起来了,对外只说是婉贵嫔胎动不安,要好生静养。”
宜修笑容恬和,步摇垂下拇指大的明珠累累而动,道:“皇上没立即要了甄嬛的性命,看来是打算认下这个孩子了。”
不提宫中的甄嬛是何等的绝望无助,有四个嬷嬷盯着,她想寻死都难。
宫外的尤静娴自从端午家宴上偷听到甄嬛与玄清的私情之后一直惴惴不安。
当日她发现王爷与另一个女子的私情,又在书房中发现了一张合婚庚帖。
玄清,甄嬛。
尤静娴看到的时候一颗心几乎要冷到深处去。
此时她还不知道“甄嬛”就是宫里那位婉贵嫔的闺名,只以为王爷看上的是一个宫女罢了,原来在王爷的心里这一名叫“甄嬛”的女子才是他的妻子!
那她尤静娴算什么?予澈算什么?
所有尤静娴故意设计怀上身孕,又请了舒太妃来府中,王爷是孝子,必定勤勉侍奉太妃。她借此将王爷拘在王府里,想趁机除去那个女子。
谁料端午家宴上却偷听到王爷和婉贵嫔有私情!婉贵嫔腹中的胎儿还是……
派去甄家打听的人回来了,婉贵嫔的闺名正是“甄嬛”。
一股子热气冲上脑门,尤静娴几乎是不管不顾地要往书房去,去问个清楚:到底她和予澈在他周玄清眼里算什么?这样混淆皇室血脉,株连九族的罪行,他周玄清怎么能做得出来!
到了书房,却听到玄清和舒太妃坦言自己爱上了皇兄的女人,甚至还怀上了自己的孩子。舒太妃的叹息声重重地落到了尤静娴的心上。
“清儿,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尤静娴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心口,听得玄清说道:“我打算带嬛儿他们母子远走高飞,到时候我们假死出宫,静娴和予澈就多劳母妃看顾一二了。”
舒太妃哽咽道:“罢了罢了,你这个性子果然同我是一样的,想当年我和你父皇……”
后面的话尤静娴没有再听进去,只听“咯”一声脆响,食指上那水葱似的长指甲生生折断了,自己只浑然不觉。心一丝一毫冷下去,似乎被千年玄冰紧紧压着。寒冷,透不过气来。
她不敢想象,她的夫君,她的婆母,竟然这般地无情,弃她于不顾?!
尤静娴微微冷笑出来,好,好,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