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入宫快半年了,一直没有侍寝。这回可不是她装病避宠了,所以心里不免焦急。舔狗温实初从宫外带来一个消息,说是甄远道换季时病着了。甄嬛担心不已,又远在深宫,只好托温实初去甄家为甄远道请一次脉。
“实初哥哥”四个字一出,温实初就没了抵抗力,承诺一定会医治好甄伯父。
“嬛妹妹。”温实初目光怜惜,“你在宫里要好好保护自己。”
甄嬛掏出帕子拭泪,掩下眼睛里的厌恶。
你自以为情深意重,当事人只觉得厌烦。
等到温实初一走,甄嬛才愤愤地扯着帕子,她才不要这种男人的怜惜!
可她家世低微,又没有侍寝,宫规森严,她又有什么本事去偶遇皇上?眼下困局唯一的解法就是有人助她一臂之力……
甄嬛目光冷凝,看向正殿的方向,怔怔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疲惫地让木樨进来为她梳妆,前往披香殿给端妃娘娘请安。
又是一年春来到,昭阳殿的庭院中牡丹初初绽放,碗口大的花朵吐露芬芳,深红粉红团团簇在一起,颇为娇艳。
如此春光,被昭阳殿重重深红如血的雕花朱窗一隔,落进昭阳殿中便成了淡蒙蒙的一层斑驳轻纱。
宜修穿一件家常的莲紫暗银线弹花月华锦衣,绣的也是小巧而平易近人的浅玉白菱花,少了素日的位高持重,更多几分亲和随意。
安陵容乖巧地在一旁调制香料,口中侃侃而谈。安陵容的确称得上一句香料大家,那什么去疤无痕的舒痕胶,宜修甚至还记下了避孕轻体的息肌丸的方子,保不齐以后就能用得到。
安陵容虽然不知道堂堂一国皇后为什么要向她学习制香,但还是更高兴自己能有用武之地。
绘春捧了新柑进来,黄澄澄奉在碟中似一个个橘色的小灯笼,她道:“奴婢有桩事要说与娘娘听。”
安陵容知机道:“那嫔妾先行告退,明日再来陪娘娘说话。”
安陵容离开后,宜修剥了柑子问道:“什么事儿啊?”
绘春道:“披香殿的人来报,皇上去披香殿看端妃娘娘时,碰见了甄选侍,与其相谈甚欢。”
宜修拈过一瓣要入口,丰沛的汁水在口腔迸开,“唔”了一声,道:“太酸了。”又问,“怎么个情况?”
绘春悄声道:“听说是端妃娘娘兴致来了,教甄选侍弹奏琵琶,就被皇上瞧见了。甄选侍妙语连珠,皇上很是开怀。”
宜修蓦地一怔,又噙了一缕散漫的笑意,“端妃的琵琶还是朱柔则教的,难为她这番苦心孤诣地为甄嬛搭台子。”
端妃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甄嬛也是个不甘居于人下的,两人能合作,证明其中一定有一个人愿意退一步了。看来,是甄嬛了。
按规矩妃嫔侍寝次日向皇后初次问安要行三跪九叩大礼,甄嬛早早便来了,待众妃嫔皆以到齐,甄嬛跪在锦垫上三拜九叩。
宜修端坐着受了礼,和颜悦色道:“快请起。”又向众人道:“今早皇上口谕,进了甄选侍为甄才人,刚好今日华妃也来了,诸位妹妹也认一认人吧。”
这是甄嬛等新入宫妃嫔第一次见到华妃,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瘦怯凝寒,那华丽繁复的灿桔色凤蝶芍药宫装穿在身上也像是不堪负荷。但是哪怕如此,她依然挺直这脊背,不肯落与人下。
再看她对面的端妃却是另一番模样。端妃与华妃俱是将门之后,端妃一眼瞧去却是极端庄秀丽的人。
华妃气势不减,婉转一笑尤见当年娇艳妩媚之态,道:“皇上真是慧眼识珠,个个都是这般出挑。”
宜修道:“华妃你侍奉圣驾多年,皇上也是时常念着你,定要好好将养,才能上慰天颜,下承子嗣。”
华妃勉强笑道:“娘娘的话臣妾谨记在心。”
宜修笑着点了点头:“宫中女子从来得宠容易固宠难。尔等侍奉皇上定要尽心尽力,小心谨慎,莫要逆了皇上的心意。后宫嫔妃相处切不可争风吃醋,坏了宫闱祥和。”
众妃一一听了。絮语半日,才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