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其实只需要一眼，通天就意外地发现，他师父的脸色居然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这使得平日里强大又遥远，坚不可摧的道祖居然显示出两分脆弱。视线沿着他苍白的脸色一路向下，是修长的脖颈，是半张的衣领，是庄严华贵的外袍微微褪下，是一截洁白的里衣，是……

好像突然反应过来，通天的心微微一颤，蓦地收起了有些肆无忌惮的视线。他低下头的同时，感受到鸿钧的视线正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很久，意味不明。

　　这样的鸿钧，让他觉得……陌生。

幸好，鸿钧的视线终于离开了，通天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默默抬起眼眸，悄悄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鸿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鸿钧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一点，他的眼帘微微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看起来竟然似乎有些脆弱。

上清通天（小天）师父，你可还好……

通天真的从来没想到鸿钧居然会……脆弱？ 在他有记忆以来，鸿钧给他的印象就是强大的、清冷的、不可侵犯的，或许还是冰冷的、无情的、蛮横的……甚至是有趣的，但是绝对不会有“脆弱”以及任何近义的词语。 但是眼见为实，现在的鸿钧让他觉得担忧。虽然很不合时宜，但的确是担忧。如果放在一千年前，他的第一反应应该会很高兴，会幸灾乐祸。不过现在，他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是担忧，作为弟子，纯粹地担忧着他的授业师尊。 但，似乎又不是那么纯粹。 他上前两步，在他的角度，能够清楚地看到在微微张开的衣衫下面裸/露出来的皮肤，几丝华发掩盖在上面，若隐若现

通天觉得他脑子有些凌乱。

　鸿钧没有看他，他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眼前的徒儿身上，闻言，他只是摇了摇头

鸿钧无事

声音依旧带着沙哑。

　　通天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鸿钧你理我了

上清通天（小天）……

良久，鸿钧好像已经想好了，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他从蒲团上缓缓站起，通天下意识地跟着抬起了头。鸿钧端坐着的时候，他比鸿钧要高得多，但当鸿钧站起来后，立刻就有了一股天然的压迫感。他本就比通天略高些，加上身上那浑然天成的气度，气势自然而然就出来了，就算他不喜欢以势压人，在小小的静室中，两人的距离又极近，还是有一丝不自在。

　　鸿钧抬手理了理他的服饰，虽然不像平日一般一丝不苟，但也不至于像刚刚一样衣衫不整。他一双眸子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显露的疲惫只是错觉一般，脸上依旧苍白，却没了那令人心颤的脆弱感。只那一头银色华发依旧垂在身后，稍为凌乱，他抿了抿了唇，手中出现一把精致的木梳：

鸿钧过来，替为师束发

通天愣住了，他呆了一下，直到手中被塞进一把梳子。 鸿钧仿佛懒得再说话了，把手中的梳子递给他，复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通天迟疑了一下，终还是挪步上前。 通天从来没有亲手给别人梳过发，有什么是一个法术不能解决的呢？如果有，那就再来一个！